搭在柜子上的手慢吞吞松开,手臂卸了力地垂落下来。齐倦闷咳了几声后弯下腰,还是忍不住地,对着垃圾桶里撕心裂肺地吐起来,黑色的中药都被他哇哇吐了出来。
齐倦淡笑着,扯扯嘴角,气若游丝道:“一百二没了。”
“你缓会吧。”郁月生耐心地给他顺着背。
微微倾身的动作下,齐倦瘦瘦的脊骨都凸了出来,乖巧地卧在郁月生的手心。
骨节颗颗分明,甚至可以让人一节一节地数着数目到尾椎,郁月生碰着它们,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咳……”
齐倦却跟拉开阀门似的,酸苦的中药稀里哗啦往垃圾袋里滚落,尖锐的刺痛瞬间扎进他破败的胃里,形成放射状扩散的撕裂感。
一点点扩散、扩散……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要被徒手折断了,能幻听到清脆的崩裂声音。
也许是缓过疼痛的时候都太过放松,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忘记自己,是个手腕系过松松垮垮的,红色重症腕带的病人。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有些抽离,垂着眸悲悯地想,还好左子明今晚过来了,再过些天家里的亲戚是不是也该过来看看他了?
值班室里的壁钟敲了12下。
急诊科的李医生刚刚忙完一台肠粘连手术,准备靠在椅子上合衣假寐一会。人到中年了,不得不服老了,头顶都快熬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