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什么?”覃望山终于从某种思绪里解脱出来,抬头问左立。
左立说:“季老师说你挑食。”
覃望山笑了,但是态度敷衍:“是嘛。”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冷淡,又补充:“她是不是讲了我不吃白煮蛋的故事?”
左立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不吃白煮蛋而已,也不能算挑食吧。”覃望山说。
白煮蛋故事的中心思想是覃望山善于伪装和欺骗,左立想了想表示同意:“也对,我也没觉得你特别挑食。”
覃望山注视左立少时,他说:“可能因为你做的刚好都是我爱吃的,这是你的偏好和我的胃有缘分。”
覃望山说起“胃”,左立就忍不住把手放在自己的胃部,然后想起了自己白天被关在会议室里写报告的惶惶然。他问:“丁少他们家……是不是出事了?”
覃望山脸上本就稀薄的笑意凝结了,如同深秋早晨玻璃上的薄霜。他不回答问题,反问左立:“你见过他了?”
左立摇头:“没有,我是听说的。你也知道的,他们家和医院有合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人传来传去。”
“我不清楚。”覃望山面无表情:“他没联系我。”
“那天你们没有见面?”左立好奇地问。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好奇,“那天”指的是丁少骢一大早给覃望山打电话的那天,也是后来为冯妮娜离婚官司的事情忙了一整天的那天。
覃望山回答说:“是见过,但没聊别的。”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他们没有继续下去。覃望山主动起身收拾了垃圾,分类之后扔在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里。覃望山穿过人行道去开车,左立抱着胳膊站在马路上看着他掉头。夜里的风无孔不入,轻而易举穿透衣物、穿透皮肤。左立整个人都瑟缩着,想把自己裹成一团,用最小的散热面积保存体温。好在覃望山很快把车开过来了,他打开车门坐上去,搓了搓发冷的手。
在车门车窗密闭的空间里,覃望山一直皱着眉头。左立察觉到覃望山情绪不高,可明明刚见面时一切都很正常,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令覃望山低落,关心道:“今天很累吗?”
覃望山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把所有窗户都降了下来,让呼呼的风哗啦啦全部灌进来。左里打了一个寒颤,被冷风吹到嗓子眼里,也不再说话了。
到家之后,两人各自去洗澡。热水浇在跟空气一般温度的皮肤上,左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带着古龙水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仔细可以闻到。这个味道覃望山一定认得。
左立明白了覃望山的脾气从何而来,也知道覃望山肯定明白自己今天曾经想过什么。他没办法解释或者狡辩,只能更加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皮肤。
覃望山洗得快,左立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左立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现在的他身上拥有和覃望山一样的橙花沐浴露的味道。左立摆出笑容,踢踢踏踏着走过去。他掀开被子的一个角,飞快钻进去,脚尖挨到了覃望山的小腿,两种不同的温度靠在一起。
覃望山立刻看了左立一眼,他还穿着夏季的睡衣,身体显得单薄。覃望山摸了一下左立的手,是和脚一样的温度,干脆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然后拉进被子里。覃望山的手心温热,有着左立希望汲取的热度。
“你要多穿一点。”覃望山对他说。
左立乖顺地点头,他说:“你最近看起来很累,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我是专业的。”
覃望山将信将疑:“你还会按摩?”
左立点头,冲覃望山眨眼,带一点讨好意味:“是啊,这是我们学康复的必修科目,要不要试试我的技术?”
“嗯。”
覃望山同意了,左立让他趴好,顺手把他睡袍的领子往下拉了拉。手试探着在背斜方肌的位置按了两下,问他:“痛吗?”
覃望山说不痛,只是有点酸。
左立的手顺着肌肉的走势向下,按着按着,滑进了覃望山的睡袍底下。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在皮肤上留下释放过后的酸软和一些不合时宜的酥麻。覃望山把头埋在胳膊里,闭着眼睛任由左立胡闹。手指挑开了睡袍的系带,按摩的部位已经从肩颈滑到了腰间,左立慢慢贴过去,被子底下的腿轻轻绞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覃望山的手捉住左立的手,含糊地问他闹什么。
左立则是慢悠悠的,一句话说到末尾已经带上气音:“你真的很累吗?覃叔叔。”
覃望山没动,好像是睡着了。左立靠过去看,被他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
左立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向后仰。他沉醉在强烈的快、感之中,发出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喃喃低语。他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说出口的,或者根本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搂住覃望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