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立先抓住他肩膀吻上来的。覃望山下意识地抗拒,他还记得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到自己严肃的上半张脸。但是左立的力气很大,和他瘦削单薄的身材不相符。他紧紧地压住覃望山,用力捏住他的肩膀,仰头来亲他。
覃望山的嘴唇被左立挨到了,他的吻带着薄荷清冽的气息,来自某种调制的鸡尾酒。出神的一瞬过后,覃望山觉得这个来自同性的吻并不讨厌。
在此之前,覃望山没有交往过男性,但对他自己的性向从不设限。虽然如此,yī • yè • qíng不是覃望山可以接受的,因此还是准备要把这个人推开。
左立整个人缠了上来,覃望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被半推半拉进了厕所的隔间里。伸手落锁后,左立的动作变得更加放肆,甚至伸手解他的扣子,手在胸部的肌肉上逡巡。就在他的手碰到覃望山裤子拉链时,突然听到隔间外面有人喊了一句:“大力!”
左立停下来,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他对覃望山笑了一下,舌头舔在因为亲吻而殷红的嘴唇上,用气声说“等我”,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覃望山当然没有等他,而左立也没有再回来。那晚上发生的一切,对左立是一次酒后的放纵,对覃望山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不值得在意,也不值得回想。直到一周后,他再次看见了左立。
那天下午梁世云在学校有个座谈会,覃望山奉母亲的命令去送东西,拎着画框走在省医大的校园里。
学院办公楼底下的一条小路上,覃望山和左立擦肩而过。那条小路甚至不能称为路,只是因为近,被学生们硬生生踩出来的。刚好有人骑着自行车过,留给行人的空间就更窄了,覃望山和左立真的是擦着肩膀过的,左立撞了他一下,还低头跟他说抱歉。
那天左立穿着淡蓝色的短袖t恤,背着双肩包,刚刚理过头发,是一个安静的好学生模样。和那晚上的记忆相比,这个人的声线都显得更加干净和纯洁,覃望山几乎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但他的记忆力很好,左立的脸也不是那种普通到让人很快就忘记的。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白天那个干净纯洁的样子是真的,还是晚上那个放纵勾人的样子是真的?
后来覃望山找人打听,得知了他的名字,也晓得了他是当年的毕业生,那天在校园里碰见是回来拿毕业证。
覃望山完全可以找靳卫东询问这个学生毕业后的去向,但又觉得这么做没有意义,毕竟他们之间不可能再产生交集,就算找到了又要怎么样呢?
再后来,他在丁少骢的生日聚会上看见了这个人。他看到左立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不必费心去追求他,去引他上钩,这个人会找上门来。覃望山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又成为了左立随机选中的游戏陪玩。
覃望山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过于沉溺,这是他自己和左立都负担不起的。三年前他会消失,后来又出现,现在又消失了,“等我”只是随口一说。但他又清楚,不知什么时候左立如果再次出现,又朝他勾勾手,那他也会愿意再次上钩。
覃望山无意识地转动脖子,毫无焦点地看向窗外。这个城市被包裹着,在浓稠的、ru白色的团雾里缓慢地流动着。楼与楼、人与人被隔开,世界虚无、不可捉摸。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看不清左立,和他之间好像隔了层雾。他总是努力地想要驱散那些雾,想要剥开那层面纱,直视他真实的模样。而此刻,覃望山终于想通透了,有些人你看他总是模糊,并不因为隔着雾,而是他本来就是雾,流动的、莫测的。若是太阳出来,天朗气清,雾散了,这个人也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老覃剖白的部分结束了。
当然,个人叙述都是站在自己角度的真相,所以大家要结合两个人的视角来看哦。
还剩最后一节,看看他们怎么和好哦。
第102章遂1
遂1
新年新气象,母亲梁玲说最重要的是精神气要焕然一新。她总结过去的一年,认为覃家父子俩都不甚顺遂,是因为属相犯太岁的缘故。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在大年初三那天,在梁玲的要求下,由覃望山开车,带着一家三口到溪市城郊的姬子山浮望寺烧香吃斋。
此行覃望山完全充当司机的角色,他不信这些,家里也没有烧香拜佛的传统。梁玲年纪大了,忽然信起这个了,他也不反对。
浮望寺庙宇很小,山门更小,一扇窄窄的朱漆红门,门上的铜环光可鉴人。地方虽小,但名气很大,浮望寺实行预约制,每天接待的人数不超过十人。按照规定,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他们必须步行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