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需要直系亲属或者配偶。”左立切了一声:“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不要再上手术台了吗?况且……这才几天啊,我还没想好。”
覃望山忽然扯了一下左立的胳膊。左立没有防备,身体往前摔倒。他怕压住覃望山的导流管,忙用手撑在病床的栏杆上。覃望山因此得了机会,仰头吻住左立。可能是太久没有接吻,左立觉得腿有点发软,于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床栏杆。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钟,覃望山用不上力倒了回去,左立大脑里的混沌才得以停止。
因为害怕碰到覃望山的伤口不敢挣扎,所以让他轻而易举得逞。左立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发难,却见覃望山捂住胸口的位置咳嗽,看起来很是不舒服。
左立拧眉:“都这样了还闹!”
覃望山缓过劲儿,说:“抱歉,没刷牙。要不要刷过再亲一次?”
左立懒得听他耍嘴皮子,撂下一句:“你就等着吧,我先去洗漱,然后买饭。”
左立自己拿着毛巾和牙刷去出去了。他走开后没多久,忽然有人敲门。覃望山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刚刚八点半,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过来。
敲过门之后没人推门进来,覃望山知道应该不是家里人,于是自己把床头升起来,说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是林栩栩,这让覃望山大为讶异。比起当初在中心医院匆匆一见,产后的她似乎是胖了一点,但并不明显。林栩栩身上最明显的改变来自脸上的疲惫感,她精心化过妆,但是妆容与人的精神气并不贴合。
看到病房内没有其他人,林栩栩犹豫了一下才走进来,她招呼说:“你好,我是林栩栩,左立的妻子。”
覃望山被这个称呼刺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是谁。”
林栩栩说得很客气:“我听同事说他在这边探望朋友,所以过来看看。”
覃望山说:“左立走开了,应该是去食堂了吧。你要找他,给他打电话。”
林栩栩低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几秒过后又抬头,挤出一个笑容:“我就在这儿等他吧。我还在休产假,走路有点累。今天过来给同事送喜蛋,是恰好听说他在这儿。”
覃望山点点头:“请便。”
林栩栩靠着门,似乎是想退到外间会客室去,但她最终还是没走,甚至有些不礼貌地仔细打量覃望山,突然脱口而出:“原来真的是你啊!”
林栩栩早就猜到左立在谈恋爱,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说那个人是谁。谈的时候不肯说,分手了还是不肯说。左立嘴巴太紧,林栩栩猜过一圈,也想过可能是那个曾经在医院撞见的律师。
覃望山没听明白:“你想说什么?”
林栩栩真心实意地笑了:“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此刻,覃望山确定她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了,顿时生出一种奇妙的、好玩的感觉。他猜测林栩栩可能的说辞,预测自己大概率会变成破坏家庭的第三者、男小三。
看着林栩栩精致却难掩疲惫的脸,覃望山突然来了兴致。作为律师,“真相”两个字戳中了他的兴奋点,他有什么不敢知道的呢?
于是覃望山问她:“什么样的真相?”
他见过无数信誓旦旦的当事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别人的错误,把自己描述成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在每个人的嘴里,自己都是无辜的可怜人,但到最后讲证据时,却又什么都拿不出来。一个事件的真相往往掩藏在许多细节和情绪背后,覃望山擅长抽丝剥茧,将情绪和事实分离,得到所谓的真相。这是他的领域,也是他的专长。他很愿意听听林栩栩视角下的真相。
林栩栩走到沙发前坐下:“虽然我跟左立结婚,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从读书的时候开始喜欢他,他也从读书的时候就一直拒绝我。他总跟我说,我是他走投无路时候的备胎。这个人是不是特别残忍?但是他还是跟我结婚了,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代表你让他走投无路了。”
林栩栩的角度是覃望山没想到的,但内容都是情感宣泄和无意义的推测,不包含事实陈述。一般情况下,这类陈述覃望山一律认定为假。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覃望山问她:“你是来讨伐我的吗?”
林栩栩摇头,她说:“我有什么资格讨伐你?我说了我是来找左立的,顺便看看你。不过……真的是你啊!”
林栩栩又一次重复这句话,覃望山皱眉看她。她眨了眨眼睛:“毕业那年,左立在毕业聚会上喝多了,在酒吧里抓着一个男的亲……就是你吧?”
“林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接一点。”提到毕业聚会那晚,覃望山的好奇心被彻底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