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辜被说得难为情,明明是修长白皙的手指,只有几个关节泛着微微的红,这会儿看起来简直不堪入目,他把手一抽,脸拉好长,“不去!”
“手套娘们唧唧的,我才不带。”
周晚溪的到来给这个仿佛时间凝固的小诊所注入一股新鲜的活力,等到临走时,谢如尘又觉得寂寞,便问道,“你们江老师今天很忙吗?”
“你说呢。”黑暗里响起一声戏谑的轻笑,江知许慢慢走出来,他对着离开的何辜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两人并肩立在昏暗的灯光里,“想我了?”
“我在想猪。”谢如尘撇嘴,“当个高中老师可给你忙的。”
江知许大笑,揽过他的肩,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这段儿快期末了老师都加班,我已经算是提前溜了。宝宝,过几天就不这样了。”
他粘着谢如尘,一起关了诊所那个夜里总显得不太亮的小灯,再合力拉上了卷帘门,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何辜又受伤了?”
“嗯。”谢如尘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他轻蹙着眉,指尖有意无意的抠刮着江知许的手心,“我感觉他今天怎么说,失魂落魄的。也可能是我多想,这孩子心里压着太多事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街边路灯白惨惨的灯光将他们身影拖曳得很长,路上也空荡荡的,这几天大降温,人人都下了班放了学抓紧往家里跑,只有他们两个步伐自始至终都慢悠悠的,江知许忽然问道:“你爸最近跟你打电话没?”
“没呢。”谢如尘苦笑,“我看他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儿子了。你呢?”
“我也没有。”两人苦中作乐,一起在寒冷的夜晚笑出热腾腾的雾气,良久,江知许才把谢如尘抱在怀里,小声又坚定的说,“如尘,再委屈我们也要在一起。”
“嗯,我知道。”他任其抱着,却轻轻呼出口气。
第18章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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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周晚溪上一秒还笑着说老师再见,下一秒就沉了脸,“老实交代,到底出什么事了?”
昨晚电话的最后他只听见轰然的门响,过后何辜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他抓心挠肝的着急,却又怕贸然回拨过去会不会再给何辜带来什么更加凶恶的影响,硬是憋了一夜,大清早就蹲在了他教室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六班新转来的插班生。
他腆着脸守班待小鸽子,可愣是没截到,于是一整天浑浑噩噩,放了学就赶紧往谢如尘诊所跑。好在两人还有那么点剩余的默契,天知道他一路风风火火跑过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何辜不见了该怎么办,他在这个宛如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恐怖猜想中乱了阵脚,自顾自地又加深一点对对方的喜欢,因此此时语气便格外的着急,“电话呢?”
“什么?”
周晚溪气结,“昨晚挂电话挂得倒利索,今天也不知道打一个?”
何辜斟酌着,将事情吐露一点给他,“我爸,在外面好像有情人了。”
他隐去了这中间数年暴力和字字泣血,轻描淡写地朝周晚溪揭了伤疤,“我闻到他身上一股很难闻的香水味。”
周晚溪果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再计较他为什么今天一天都不联系对方,只是追问,带着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有没有可能是喝酒不小心沾上的味道?”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荒谬,酒精的味道浓烈刺鼻,更何况是一个浸淫多年的老酒鬼,任是再持久的香水也敌不过他身上那股经年已经被腌入味了的酒腥气,除非
除非是有更亲密的举动。
他猝然止住了脑内更加龌龊的画面,看着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低下头不说话的何辜,深觉自己除了能扮演好一个听众角色之外什么都没法做,于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何辜罕见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迷茫无助,“周晚溪,我妈走了,他”
他苦笑了一下,面对面把手伸进周晚溪的棉袄兜里汲取着热意,这个姿势把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看起来很类似于拥抱,何辜就借着这个姿势,闷闷的开了口,“他不忠。”
“要是所有都可以过去,那么他和我这笔帐就算不清了。”
周晚溪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不带任何旖旎心思地抱紧他,藉由怀抱带给他力量,徒劳地说着苍白无力的安慰,“会过去的。”
“何辜,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过去的。”
人似乎总是在深夜里脆弱,第二天何辜就对这件事绝口不提,期末考试逐渐逼近,两人都在逐渐回归千篇一律的学习生活,但周晚溪带早饭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有时在学校门口碰见了,就直接给他,更多时候是赵铭满脸菜色地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别扭又真心的说,“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