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被闹得微微向里侧一下头,然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着这个姿势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啊你。还不承认?”两人闹得十分欢实,最后终于安生下来的时候,何辜觉得自己的嘴都有点笑僵了。
他发誓认识周晚溪以来的这一段时间是他人生中笑容最多的时间,好像跟对方在一起总有用不完的开心,连心头经年萦绕的阴霾都能被短暂忘却,想来古时殷商气运将断,纣王遇见妲己时,是不是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他被自己的幻想又逗得发笑,周晚溪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成了一代祸国妖妃,属实辣眼。那厢周晚溪完全不知自己在暗恋对象心里的形象已经完全天翻地覆,还美滋滋地问道:“老板让我三天后来,你明天来我家玩吗?”
得到了对方的应允,他放下心,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厨房的郑陆欣炫耀,“妈,明天何辜来我们家玩,你做点好吃的!”
“好嘞!”郑陆欣笑眯眯的,“儿子有出息!争取高中毕业就给我把他拐回来!对了,你上次说他家里有点事,什么事?”
“啊,那个啊”周晚溪卡壳了,觉得说了不太好,于是应付道,“没什么事,你别问了,不太好说。”
他应付完郑陆欣,一头栽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又幽魂似的爬起来,扒开衣柜开始挑明天穿什么。不用穿校服的假期,他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决心一定要在穿着上狠狠抓住对方的注意力,再用郑女士的好厨艺抓住对方的胃,争取好感度再上一个台阶,早日拿下敌军。
做完这一切后,他再准时给何辜发一条掺杂了大量私人感情的天气预报,明明没做什么大事,却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多出一个分/身,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何辜回他:“知道了,明天见。”
明天见。他被这三个字甜得在床上打了个滚,觉得自己又开始想何辜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拨了个电话过去,但嘟嘟嘟地响了半天,竟然没人接。
他猜想对方还在路上,可能没看到,便安心的去洗了个澡,回来时还是没看到回应,当下就有点着急,又发了个信息过去:“何辜?”
这次对方很快回了,但简短又冷淡,“等一下。”
何辜回完信息,将手机揣进裤兜,目光直直看向前方的楼道口,无意识地紧攥住了一点口袋里的布料。
前方,是男人和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两人相拥着走了进去,一路吵亮几层楼的声控灯,他站在稍远一些的草丛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个透,每一根神经都尖锐地疼,叫嚣着让他冲上去和对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同归于尽,然而残存的理智将他死死钉在了原地,他苍白着嘴唇,恍惚间似乎又闻到那股子低廉的香味,一时不知该退还是进,几番挣扎,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喂”张口那一瞬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发着抖,“周晚溪。”
“何辜,怎么了?”对方的声音很好听,在黑夜中给他带来了一些慰藉,他定了定神,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事实上这个一时冲动拨出的号码已经让他露了些难堪的脆弱,于是他小声地说,“刚才刚才我爸回来了,我没回你消息。”
“嗯,我知道。”周晚溪根本想不到对方此时正站在楼下黑黢黢的过道上,耐心安抚道,“他没把你怎么着吧?”
“没、没有。”他撒了个拙劣的谎,违心地回答,“没把我怎么样,我睡了,晚安。”
“晚安,小鸽子。”
手机挂断之后的忙音又把他拖入残酷的现实,但周晚溪给他勇气,他咬了咬牙,再摩挲一下温热的手机,用钥匙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玄关处的一双红色高跟鞋,他不太懂那些所谓的品牌,但看材料也不会名贵到哪里去,客厅散落着女士的小皮包和几件衣服,可以从满地杂乱中看出那对男女行走的轨迹,满室都是情/欲的味道。
卧室里传来暧昧的喘息声,混杂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轻响,他尽力无视,径直走入了房间里。然而小区老旧,隔音总不太好,床板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就响起在他耳边,让他难以入睡,盯着床头柜上一张女士的照片长久的发呆。
都说万物有灵,那么他的妈妈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他这么思考着,伸手将照片倒扣在桌子上,片刻后又将它拿进被窝,双臂环绕着做一个拥抱的姿势,冰凉的相框很快染上温热的体温,他就这样伴着噪音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时那两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又是一片空荡,仿佛昨晚只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