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迟愣了片刻,也微微地笑起来,然后慢吞吞地说道:“你上次说,摔倒是很正常的。”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桑丛才慢慢走进了他的视线里,他开始真正注意起这个人,说是爱情开始的地方也不为过。
只见桑丛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来,仔仔细细地帮应不迟贴好,才应声:“当然是正常的,况且——”
他一下子住了口。
应不迟却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迟钝地反应了一下,又想起病房里桑丛的拼命找补,线索被串联起,指向一个最有可能的结局,他问:“你知道什么了?”
“……”
桑丛本来就不擅说谎,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他支支吾吾地:“没什么。”
他想:怎么应不迟总在该迟钝的地方敏感?
已经来不及了,应不迟眉头皱起来,手掌也从桑丛的手里挣脱,他一字一句地问,却没有什么质疑的意味,好像说出来的话都是经年难以吞咽的瘀血:“你都知道了。”
桑丛只能点头,然后又急急地说:“这没什么!应不迟,你……”
“有什么。”应不迟本来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和桑丛拉开了一点距离,听到这话又回过头,分外暴怒,但说话仍旧不疾不徐,思维让他永远不能加快语速,可是并不妨碍他露出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面孔,“你知道了,出于某些原因,你不说,是在可怜我?还是我妈告诉你,要让着我?”
应不迟的崩溃从内里开始,并不如何在外表上显露,他思绪一团乱麻,说出的话也表现不出自己一丝一毫的真正所想,他其实想说:为什么事情总会这样?
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告诉朋友真相的妈妈没有错,出于对自己的爱护而小心翼翼的朋友也没有错,可是这些事实合在一起,怎么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错?
他只不过想要以平等的身份做一个人而已。
应不迟快步走着,时不时吸一下鼻子,中途几度踉跄,但桑丛并没有追上来。他回到家里,看见总是满面忧愁的妈妈,更加不知如何面对,想一想,也并没有什么对峙的理由,只好生自己的闷气,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晚饭也没有出门。
应妈妈有点担心,只能给桑丛打电话:“丛丛吗?……应不迟今天回家怎么不开心?”
桑丛也正难受着,说话都带浓重的鼻音,他抹了把眼泪,蔫蔫地说:“阿姨对不起,应不迟发现我知道他的事儿了,特别生气。”
“哎哟,别哭了丛丛。”应妈妈立刻母性泛滥,轻声细语地哄了桑丛好半天,连本来的目的都忘了,结果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自家儿子站在楼梯上,脸色黢黑,跟个门神一样,吓了她一跳,“饿吗?想吃饭?”
“你跟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