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姑娘说方才那一通的时候,司洲动动手指,在手机上下了一单。白嘉言那头一看,一杯中可,备注,请让白嘉言给他亲自送过来。
作为快餐店店员白嘉言十分敬业,很快打好了一杯中可送到司洲桌前,东西刚放下就被人抓住手腕:“刚说的就是他,我喜欢这样的。”
小姑娘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男同性恋聊了半天,尴尬地愣在座位,连带着刚刚送餐的白嘉言也傻在当场:“我在忙。”
“嗯,知道,我等你下班。”司洲那脸笑意像是在春风里转了一趟,仿佛就真的是个等待恋人的小年轻。小姑娘莫名其妙被塞一口狗粮,连忙站起身来告辞。
司洲这才松开手,收回他那些假装青涩少年的演技:“还有二十分钟,去吧。”
白嘉言无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就刚才那么一瞬,他明显察觉到有人把眼神投向这边,多少有点不自在。他备完自己今天的最后一份餐,恰好到了时间,他脱下身上的工服围裙,坐下到司洲对面。
人多的时候白嘉言在后厨帮着炸小食,此时额头早已出了汗。司洲拿起桌上干净的餐巾纸替白嘉言擦去汗珠,顺便将自己桌上看上去没动但也可能喝了几口的中可推到对方面前。
“我自己来吧。”白嘉言伸手去接司洲手里的纸巾,被对方巧妙躲过。他只好放弃,又确实口渴,直接拿起那杯面前的可乐往嘴里灌。司洲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真会挑,刚好喝了我刚才喝过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白嘉言霎时不大好意思,司洲没忍住弯嘴角:“开玩笑的,回去吧,张叔在等了。”
白嘉言没推拒司洲的好意,以前他就经常坐张叔的车,挺习惯的。屁股刚沾上后座,司洲就跟着挤进来:“来我家练琴?”
“都这么晚了,你是病人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了。”司洲家隔音很好,不到卧室门边听不到琴声,因此吵不吵邻居没在白嘉言的考虑范围。
“没有打扰。除非你没空,不然别拒绝我。”司洲知道白嘉言参加的市级比赛就在两周之后,“自己说的练琴另找时间,现在送上门都不要?”
白嘉言除了音乐没什么过多的爱好,也没有在学生会或者社团身居要职,因此课余时间除了练琴都算得空闲。他抵挡不住钢琴的诱惑,答应了司洲的提议。
……
司洲父母恰好在家,白嘉言打过招呼,直接就被司洲带上了卧室。
这么多年,钢琴一直被保养得很好。白嘉言坐在钢琴凳上,乐谱翻开放在眼前,开始弹奏。
钢琴声缓缓流入司洲的耳朵里,这首曲子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仿佛月色入户,远处海波荡漾。他痴迷地看着白嘉言演奏时的身姿,专注的侧脸被灯光描绘着,仿佛和幼年的白嘉言重叠。
那一年白嘉言和他都只有八岁。司洲坐在离台上最近的地方,听白嘉言的钢琴独奏。尽管只是小小的区赛,白嘉言也毫不马虎,常常和司洲交换房间睡,在隔音的卧室里练到深夜,睡醒再各自翻窗户溜回家中,谁家父母都没发觉。
白嘉言弹奏的是舒曼的童年情景组曲中的《梦幻曲》。司洲第一次听的时候,便满怀好奇心地拉过白嘉言的胳膊:“嘉言,这首叫什么呀?”
“老师说叫《梦幻曲》。还说这是舒曼写给恋人的情书,回忆着和恋人小时候相处的片段写的。”白嘉言天真地眨着眼睛,“我不懂,曲子也能当情书吗?我问老师,老师又说小孩子别懂这么多,明明是他要告诉我的。”
司洲想了一下,歪着脑袋开口:“可是嘉言要是给我写曲子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等我学会了就给你写。”白嘉言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司洲又看着他的眼睛问:“可我听着有点想哭,他们小时候很难过吗?”
“不是,老师说的,应该是因为这是他和恋人分开时候写的。”白嘉言复述着话语。
司洲突然把白嘉言紧紧抱在怀里:“我不要难过,不要跟你分开。”
“可我和你又不是恋人。”白嘉言呆呆地想了一下,“恋人不是会亲嘴的那种吗?”
司洲抬手轻轻拍了拍白嘉言的脑袋:“你好笨,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结婚,然后天天给我弹琴吗?结婚了就可以亲嘴了。”
“你骗人,我妈说男的和女的才能结婚。”白嘉言觉得自己被捉弄,气鼓鼓地去捏司洲的手臂,对方立马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语气:“管他呢,我就不要跟嘉言分开。”
台上的白嘉言演奏结束,他刚下台,司洲就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接他,结果还没走到人面前,白嘉言就在台阶上晕倒过去。救护车很快到达现场,司洲在医院等着,急得呜哇大哭:“嘉言不要死,我不要跟嘉言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