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又来给缙云送饭啊。”
这是许缙云的室友,平时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出入教室,关系还算不错,他们知道许缙云每周六都会来学校门口等他哥,万元每次来,都会带水果,许缙云拿回宿舍也会分给大家。
万元露出一个干瘪的笑容,随口找了个话题,“这么晚了才吃午饭?”
“打了会儿球,去食堂去晚了,差点没打到饭。”
许缙云瞥向万元手里的保温桶,“那你们把这里的鸡汤分了吧。”
这锅鸡汤着实让许缙云堵得慌,可不管他多不待见保温桶的鸡汤,他也不能当着万元的面儿倒了,更不能让万元带回去,他不喝,万元也不能喝。
万元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保温桶里鸡汤,连忙顺着许缙云的意思,“对,还是热的,你们菜没打够,喝点儿鸡汤。”
室友脸皮薄,“不好吧,元哥特意给你带的。”
“我有点上火,喝不了。”许缙云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确实上火,脸色都说不出来的难看。
室友两人欢欢喜喜地将鸡汤瓜分了,也没留在这儿耽误人家兄弟说话,临走时,还帮忙把万元带来的水果提回了宿舍。
人一走,许缙云又怕自己做得太过了,惹万元不高兴,他抓住栏杆,“我知道老万叔要求的,你也拒绝不了,人在服装店干得好好的,你总不能无缘无故给人辞了,我就是拿鸡汤出出气,你要觉得我小肚鸡肠的,我现在把我室友叫回来。”
那哪儿是一锅鸡汤啊,万元简直当它是瘟神,只要有人吃,没浪费就好,他巴不得许缙云的室友赶紧将鸡汤消灭,别再出现在许缙云面前,自己清静,许缙云也能安生学习。
“不提了不提了。”万元伸手撩开许缙云额前的头发,“你今天没吃饱吧?”
“吃饱了,就算没吃饱,宿舍还有你买的桃酥没吃完,饿了再吃点儿桃酥就行。”
万元的手从许缙云的脑袋摸到了肩膀上,随后在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别乱想啊,好好上课,下周再来,回宿舍休息吧。”
许缙云还是老样子,看着万元收拾好东西,不管万元怎么催,他都舍不得走,非得要万元走上三轮车冲他挥手,非得要看着三轮车开走,他才缓缓松开栏杆。
知道秦蓉蓉是万福安塞到万元店里的那一瞬间,许缙云冒出个荒唐的念头,但很快又被他抑制住了,他不能用不高考来威胁万元的,他要和万元有将来,就必须要高考,更何况万元重视他,重视他的高考。
他最了解万元的,比起威胁万元,跟万元示弱才是更好的办法,他不会那么没分寸,他还是会认真上课,只要万元还挂念着他,那秦蓉蓉在万元店里就待不长久。
三轮车摇摇晃晃到了批发市场门口,万元没有着急回店里,提着保温桶,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地方,拨通了老家街上小卖铺的电话。
等了十来分钟,那边回电话过来了,万元飞快接起,开口便质问他爹,“爹,秦蓉蓉到底是来打工的,还是你给我找的相亲对象?”
万福安显然是没想到万元能问得这么直白,这是秦蓉蓉跟他坦白了?
“相亲对象是吗?”万元从他爹的迟疑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万福安连忙解释,“我说你在县城,人家蓉蓉也有到县城打工的想法,所以才把她介绍到你那儿去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许缙云只要高考完,我跟他就没啥了吗?你非得在这个节骨眼儿做这些事?”
自己就是想安安生生陪着许缙云过完最后这段时光,怎么就这么难啊?
要万福安当作啥都不知道,啥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他一想到儿子跟个男人纠缠不清,他就不能坐以待毙。
男怕磨,女怕泡,有个女人在身边,万元态度再怎么坚决,日子一久了,也会软化的。
“你知不知道,许缙云为这些事情分心,考不上大学,他还得留在这儿!”
万元吼完,脑子里嗡嗡作响,真要是那样,那就好了,大不了自己养着他,不,不好,许缙云是读书的料,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断送他大好前程?
电话里一阵沉默,良久,万福安才再次开口,“那现在怎么办?让蓉蓉走?我来跟蓉蓉说。”
“你别说了。”万元说完便撂下电话,他坐在座机前,直到有人来打电话,他才站起身来。
搬运工拉着板车从万元身旁经过,万元停下脚步,转头往灯具店走去。
岑烟容正拿着货单在对货,对完货又吩咐搬运工把东西搬出去,装上车,一抬头见万元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岑烟容看到万元手里的保温桶,又看了一眼挂历,周六啊,“给许缙云送完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