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锅么?”
“找老乡借一个呗。”
“合着你也想吃么!”
赵双雁沉默两秒,放弃争辩,“啊是是是。”
“得嘞,交给俺!俺找小家伙借锅借火回来,咱俩就水边开灶,甭麻烦老乡!”
秦铁寒信誓旦旦地冲向山里,留赵双雁尔康手呆在原地。
“不是,这,这我们会被他们发现的!这种荒山野岭的,会被怀疑的吧!”赵双雁抓抓脑袋,“算了,我们可以编理由嘛,比如……来这里钓鱼?”
怀九河里真的有鱼,这季节若说是钓“开河鱼”倒也合理。鱼在水中冰封一季,在冰面与外界低温天敌较少的天然庇佑下,又因食物减少,消耗脂肪,自然会肉质紧致些,更有人将这时候的鱼誉为“活人参”。不知道会不会有虹鳟鱼呢?听说这边的农家院会卖养殖的虹鳟鱼,做成烤鱼后,外焦里嫩,香脆柔滑。
徐兰韬和导师醒得最早,一起来到水边。
汤教授指着怀九河,从上游划向下游,徐徐道:“这一片地方是李教授十多年前看上的。把休息点位修在这儿,一个距离上是正好走了一天,再一个,是这里风景不赖,如果天气不好也可以原地活动。据说天气再暖和点,水面变宽,周围更加水草丰茂,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独特的发现……”
对很多调查人员来说,运气也很重要。就像考古人员不是随手挖个坑就能出化石出文物出遗址,就算是仔细考察过,仍然有人一辈子都挖不到什么,只是兢兢业业地寻找。
“这里确实很美。”徐兰韬双手握于身前,手指微微绷着,颇为尊敬地点点头。
汤教授偏过头,“啧,拘谨什么。放心,李教授要真想挖你,你要不乐意,我给你拦着!本来就是互相选择嘛。”
“倒也不是因为教授……”徐兰韬摇摇头,“能得到大家赏识与接纳,我很满足了。”
汤教授打量着徐兰韬,低声笑道:“我知道你啊,有灵性。你放心,有什么事儿,还有个高的扛着呢,不用紧张……哎,机长,起来了?”
徐兰韬一转头,正瞧见任既同站在门口伸懒腰。
那舒展的四肢,健康且流畅的曲线,还有他与生俱来的气度,当真让人一见倾心……赞叹不已:机长这身板儿这气度,妥妥的大众明星,大浪淘沙之后万里挑一啊!
“任……机长,您早!”徐兰韬问了个好。
任既同擦了擦略有些泪汪汪的眼睛,笑容中充满阳光,“早啊两位!”
这边赵双雁等着秦铁寒,左等右等,偏偏等不来,眼看着一众人都起来了,吃过早饭,都准备出发了,开始有些焦急。
不是说找山精要锅么,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碰上危险了,比如什么吊睛白额大虫,或遇强人劫道,或被藤蔓绊倒、山石砸中?不过将军到底是将军,在这和平年代的荒郊野外,能碰上什么危险?
赵双雁环顾四方,不见将军影子,只得跺跺脚,藏着一筐栗子和香椿,在地上留下前进方向,先追着考察队去了。
出去没多远,考察队在浅滩穿起防水鞋套,涉水过去,幸好近些天没下雨,水位不高,只是没过了脚脖子,脚下也不是那种一踩一个坑的烂泥,不然他们还得游泳,或者更加狼狈。
赵双雁背着篮子站在水域前,犹豫良久,眼看着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远。
下水一定会把裤子弄湿的……
于是他放下篮子,仔细卷起裤脚,脱了脚上的运动鞋提在手里,光脚踩进冰凉的河水。
水流拂过脚面十分清凉,腐化的草叶、水草、浮藻滑腻的触感像是光滑的小蛇从脚趾缝游走到脚面在他的脚脖子上吐着信子……
赵双雁整个人呆立在水里,那种手脚冰凉,胃里有点恶心的感觉忽而又翻涌上来。他猛吸口气,决定一鼓作气冲到干燥的岸边,早死早超生,快刀斩乱麻!
他脚底抹油,跑了十来步,临到岸边踩上一块长着苔藓的石头,篮子里的栗子随惯性摇晃,赵双雁重心偏移,猝然跌倒,激起雪白的浪花朵朵,仿佛一只被追得走投无路的小狗闭着眼睛摔进了小水塘。
赵双雁躺在水里,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惊动了前面的考察队。好在那些人正忙活着采集岩壁上的样本,压根儿没人注意到水里还躺着个仙人。
赵双雁既不希望被发现,又觉得自己没人搭理好惨。他轻手轻脚地把掉在水里的栗子捡回篮子,落汤鸡似的从水里站起来,将灌了满鞋的水抖落出来,丢在石头瘫上,人也躺了过去。
虽然神仙不至于感冒,但这冷水流过全身,冷嗖嗖的感觉也那么真实,就像冬日里在柴房的几百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