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宜将头低的更低了些:“臣女……不敢撒谎,书房开了窗,确实有声音传进来。”
皇后并没生气,反而问道:“你父亲只有你母亲一人,所以这样妻妾相争的场景,你大概是没有见过的吧。”
裴幼宜低头不语,皇后却来了兴致,左右没了宫务打扰,她有空抄经书的时候更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皇后吩咐人撤了纸笔,随后命人端来几碟子点心说道:“太子说你素日里妙语连珠,我这才答应让你过来,可你来这十几天,也没见你说什么话,眼下我心情烦闷,你也说出话来逗逗我开心吧。”
裴幼宜脸颊微红:“娘娘,我不是……”
皇后把茶杯放到她面前:“你自然是不必故意说些俏皮话,只是我在这深宫里待的久了,听小姑娘说说宫外的事也挺好。”
裴幼宜接过茶杯放在手里,还是有些局促,不知该说些什么,面前可是皇后啊,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就不好了。
皇后看出她拘谨,便问道:“你初入宫的时候,人人都传你乖戾,骄纵,在宫里到是也惹过几次事端,但是却也都不是因你而起,你不如说说,为何你在外有这样的名声?”
裴幼宜认真想了想,答道:“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宫外贵女多,大家凑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或真或假的话传出来,我不在意,而且愿意了解我的人,不会理会这些风言风语。”
皇后笑笑:“你小小年纪,到是看的通透,那你说说,若是你遇到我今日这般情形会如何做呢?”
皇后的话问的与昨日太子问的一样,裴幼宜如实说道:“若是故意有人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我定会找机会狠狠的还回去,让她再不敢这么对我。”
皇后听完不说话,只是慈爱的笑着,或许这话在她听来只是像小女孩撒娇一样天真。
“若是这宫里的事,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谁对你好,你就与谁交好,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
皇后说道这里,裴幼宜想起昨日赵恂在她耳边交代的话,于是趁机说道:“娘娘,臣女虽不知统管六宫要做什么,但想来一定是一件麻烦事,娘娘将这件事交了出去,也算是给自己告了个假,不如乐得清闲,享受生活。”
皇后闻言笑笑,端起茶杯解释道:“统管六宫,往小了说是管理后宫上下所有用度,国库吃紧,各宫的用度上都得紧盯着不能超支,若是往大了说呢,还要盘算着宫中大小节庆,虽说礼部会将账单送来,但其中的每一项都要细细看过细细把控,容不得半点闪失。”
裴幼宜点点头:“如此说来,皇后每日的工作也不必官家少呢?”
“女人和内廷的差事,就算再忙,也不会有官家治理天下忙。”
裴幼宜又是点点头,随后看着皇后的神情说道:“如此说来,这样繁琐的工作李贵妃是初次做,她会做的好吗?”
皇后闻言不说话,只是无奈摇头,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神情忧思。
裴幼宜想着赵恂的话,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最近在宗学和东宫见行走,偶尔听见宫人说,歧国公主的仪仗就快抵达辽国,公主一到,想来辽国与我朝的边境就会传来好消息,官家解决了心头大患,正是高兴的时候,若是能办一场大宴庆祝与辽议和,官家一定高兴。只是……”
裴幼宜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不知这样大的场面,贵妃是不是能操办好。”
裴幼宜说完,再抬头时,便看见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略带心虚的低下头去,皇后开口语气严肃道:“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裴幼宜顿时紧张不已,脑筋转的飞快:“方才娘娘问臣女,若是自己遇到这事该怎么做,臣女思来想去,想着若是我遇到此事,应该会这么做,所以便对着娘娘直抒胸臆了。”
皇后依旧严肃:“这话你可与旁人说起过?”
裴幼宜赶紧摇头:“臣女只是刚才想起的,没与任何人说起这些。”
屋内气氛有些凝重,过了一会,皇后才开口道:“这话以后你也莫要再提起了。今日你就先回东宫吧。”
裴幼宜点头,起身走了。
在她走后,徐嬷嬷上前道:“娘娘,裴姑娘说得,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皇后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裴幼宜所说的欢迎使臣的大典,坤宁殿先操办起来,看看启祥宫是什么说法。”
随后她望着裴幼宜离去的方向有些狐疑道:“我与她并未深交,说话也不过就那么几句,她为何会想着要帮我呢?”
徐嬷嬷对裴幼宜印象很好,故而帮着她说道:“这裴姑娘许久不在母亲身边,许是在皇后娘娘身边思念母亲,看见了母亲影子,所以才仗义执言吧。而且,奴婢听说,这裴姑娘和李贵妃本就有些过节,娘娘难道忘了当年二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