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见水还有些冷,公孙遥拢了拢披风,对这等美景,暂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李怀叙却提醒她:“娘子试试,这水只怕是温的。”
“温的?”
公孙遥未曾见过这等花样,除了温泉汤池,还有哪个院子里的活水,能是温的?
可是李怀叙抓着她的手,带她不由分说便蹲到了潺潺的流水旁。
略为粗糙的大掌包裹住那一片细腻的娇嫩,带她一齐探入到了缓慢又清澈的溪水之间。
温热的水流无孔不入,穿透两人单薄的掌心。
“真是温的?”公孙遥奇道。
“我猜,这一条流水的玄机便就藏在这底下的石子里。”李怀叙摇头摆尾,洋洋得意道。
“这几日看的书中正好有说过这样一种石子,置于何处便能使何处生热,冬日里置于河底,就连河水也能直接由凉转温,胜似汤泉。娘子瞧,如今咱们眼前这条小溪,溪底铺的这些石子,形状大同小异,全都与黑色的鹅软石十分相近,书中描绘其模样,也正是如此。”
公孙遥闻言,当真仔细观察了一番溪流底部黑色石子的模样。
见与李怀叙所言无异之后,对他毫不吝啬地投去了嘉奖的眼神:“李风华,你近来还真称得上是饱读诗书了?”
“都是看的些奇闻轶事,不足挂齿。”
李怀叙本事装到了,很快又拉着她起身,故作云淡风轻地背过手去,继续潇洒又得意地参观起自己的住处。
公孙遥对着他假模假样的背影笑开,正也要四处瞧瞧这座庭院,却被一旁的惠娘拉住。
“小姐觉得这座宅子如何?”
她问的没头没尾,叫公孙遥一时不明白她的用意。
“挺好的。”她只得照实答,“这宅子连屋外的水都是温的,屋子里也没有我想的那般阴寒,通体风格都极为典雅,是我喜欢的。”
惠娘放心地点点头:“小姐喜欢便好。”
原来她是怕她不喜欢,怕她住不惯吗?
公孙遥轻笑了笑,与她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初在江边小院时的生活。
当时的娘亲虽然身上还带着点积蓄,但终归是没有同父亲住在一起时那般宽裕。公孙遥记得,她们单独过的第一个冬天,是钱塘最冷的一个冬天。
那时她们的小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其实是有不少的屋子的。但奈何那年钱塘的冬日实在是太冷了,她们买不起太多的炭火,便只能在一间屋子里升了炉炭,而后三个人挤在一起睡。
不过,那年冬天过去便好了。
冬天过去,娘亲和惠娘都找到了自己的活计,她们白日里忙着出去做活,便将小小年纪的她送到了私塾,托教书先生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