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前,男人的身影便闯入了曲曼的眼中。
她蓦地停住投掷的动作,就着举着花瓶的姿势直直地看着男人,下一秒眼泪涌流而出。
刚开始是无声的哭泣,慢慢地变成呜咽,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男人,她无力支撑,花瓶从她手里滑落,嘭地碎裂在她脚边。她看着男人无动于衷的面孔,眼泪不止,那被她强行压制的瘾症毫无预兆地涌现,在她心底翻来倒去地奔腾翻滚,她终于忍不住,踩着一地的碎瓷片,踉跄着跑离会场。
她要去她熟悉的地方,只有那里的幸福是真的。
曲曼一走,男人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捂住脸,一个大男人竟然呜呜地哭泣起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悔恨加上自我厌恶,男人的眼泪砸在昂贵的地毯上,而不远处,宋云苒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花钱雇佣男人是假的。
宋云苒只是偶然发现自己那个烂到骨子里的赌鬼母亲居然恋爱了,并为此大变模样,这个女人试图回归正常,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去做一个普通的合格的妻子。
但这怎么可以呢?
谁允许她这么做了?
自己还在仇恨中挣扎,这个女人却轻飘飘地放弃了过去,准备往前走了,谁允许她这么做了?
找上男人,威逼利诱,让男人配合自己演这一场戏,宋云苒并不觉得多么快意,只是觉得这是她必须要做的。
她的母亲,曲曼女士,必须一辈子发烂发臭。
男人还在呜呜地哭泣,哭声回荡在偌大的会场,宋云苒无法与这个刚刚失去爱情的男人共情,甚至无法多分一点注意力在这个被自己一手毁掉幸福的男人身上,她没有这样的共情能力。她的目光穿过一地狼藉,看向远处的那个人。
那个她唯一在意的人。
她的目光与对方联结,用看似沉静的眼神向对方传递——看吧,这就是你想要看的真实。
这就是我的真实。
你……
惧怕吗?
她的眼神很沉静,被埋在礼服裙摆中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收紧,再收紧,直到指甲嵌入皮肉中。
看清了我的真实,许珞,你还会走向我,待在我的身边吗?
轮椅上的宋云苒静静地看着远方,等待一个结果,心脏猛烈地跳动,生疼。
在视线的尽头,她的珞珞似乎被吓傻了,只是隔着这一地狼藉,呆傻地看着她。
于是心脏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