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生在北周,养在洛京,她想不明白,傅远章在北周封侯拜爵,已经待了十五年了,若是背叛北周,那当日又为何要背叛南齐?
“若非是他从未真心归降北周?”嫣嫣无神的眸子张了张,她轻声呢喃着。
“若是如此,那我与陆珩的婚事又算什么?他安抚周朝皇室的工具?我又算什么?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她神色凄婉迷茫,细碎的声音便像是一阵微不可查的轻风,散在这寒冷的夜中。
“那陆珩呢?”嫣嫣自语着。
当日她身为镇北王妃留在洛京,只要陆珩依旧是北周的战神,那即便是傅远章归降南齐,她也不会丧命。
可是陆珩却在那时候出家了。
萧索的风卷起她鬓角的几缕碎发,嫣嫣明净的眸中蒙上了一层哀楚的光芒。
她始终想不明白,陆珩为何会率镇北军降齐。他若是为了一直难以忘怀的傅玉姿,那他为何出家?
更何况,他素来含仁怀义,先帝的养育之恩、与宣正帝的兄弟之情,他都不可能抛下。可偏偏便是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镇北王,背叛了北周。
嫣嫣轻叹声幽幽:“究竟是为什么啊?”
她心中又千般疑惑。恍惚间,她记起了那日城外,一身僧袍神色坦然的陆珩所说的话。
“杀父……辱母……”嫣嫣低眸,“若是如此,便也说得通了。”
嫣嫣扬着下巴,昂着脑袋,眼眶通红。
傅远章归齐或为忠义,陆珩降齐或为孝义。他们似乎都有理由,而她作为他们迷惑北周皇室的那个幌子,却也要被迫大义地承受着他们所作所为带来的孽力。
难道,她便只配是他们互相牵制、可以随时丢弃的一枚棋子?一枚注定要为他们的大义而死的棋子。
嫣嫣似是意识到什么,生涩的唇张了张:“难道,我便不配活着吗?”
白日里惊马时受到撞击的后背手臂很疼很疼,雪中受损伤的眼眸亦是一阵阵地刺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面上毫无表情,便像是一具麻木的人偶。
她枯坐在窗前,面色潮红,意识亦是渐渐离她远去。
她真想一病病到傅远章回南境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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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洵所住的禅房与嫣嫣所住的禅房隔了一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