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洛京内城的庄中,看过嫣嫣骑马射箭,谢洵便知晓她的御射之术是极好的。而嫣嫣甚至不曾真正?学过,只是自己摸索着便有如此成就,便可知其惊人之天赋。
嫣嫣跃跃欲试,她从前自己摸索着学会了骑射,去岁花朝那日后,谢洵便时常带着她在内城的庄子中学习。
洛京城中寻常教御射之术的师傅,大致只会教授世家?子弟规范的动作?与好看的姿势。但谢洵不是,他在指正?了嫣嫣动作?中的错处后,便会教嫣嫣如何在马上又快又准地射出一箭。甚至他还会让嫣嫣尝试使刀用剑。
既然谢洵已经开口,钱云便不再?多言,他看着嫣嫣利索地上马,挽着她的檀木重?弓,飒爽洒脱,他不禁暗暗称奇。
嫣嫣眸光凌厉,凝神挽弓精准地将弦上的箭射向周遭的刺客。谢洵见?状唇角微微扬起,他策马穿梭在刺客间,长剑如丝线划过刺客颈上的经脉,他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往来之间,已有不少刺客死在他手上。
那些刺客群起而上,身法伶俐,他们看似冲着谢洵而来,可刀刃对向的却是女眷的马车。
而钱云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顾不得其他,驱马飞速来到吕瑶马车周边,手握长枪挑开了靠近马车的黑衣刺客。
他控着马匹护在吕瑶马车周围,言辞满是坚定道?:“吕姑娘莫怕。我定会平安将你送到滕王府。”
如今的滕王便是吕瑶的舅舅,滕王虽是北周宗室,但却是旁支,如今也已式微,但在新野郡的权势却是首屈一指。
嫣嫣余光看到钱云诚挚的模样?,不禁对钱国公府和吕侯府的婚事没能?成感到可惜。
待到夜幕散去,官道?上散落了一地刺客的尸首,还有受伤的兵士与护卫。他们一行便在棘阳县稍事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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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嫣一身茜红色亮缎交领上衫,藕荷色洒金缠枝蔷薇交窬裙,恰如当日谢洵初见?她时的模样?。不过比之那时,此刻的嫣嫣面莹如玉,眼角眉梢再?无苦闷冷厉,盎然的生机蕴养着似是初绽鲜花般的小姑娘。
她再?也不用像在洛京时那般,出门还需带着帷帽,她笑意盈盈大方?地走在棘阳县的市集中。
谢洵跟在她身后半步之处,看着她自在地逛着各家?铺子,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似是远山破雾,轻漾着澄澈的温柔。
嫣嫣走在谢洵身边:“兄长,你说昨日那些人究竟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冲着吕家?姑娘来的呢?”
谢洵道?:“不论是冲谁来的,总归背后之人都是靖远侯。”他低头看向嫣嫣。不论如何,傅远章都是嫣嫣的生父,他总是担心,嫣嫣对那双父母还有奢望。
嫣嫣低着脑袋却并非低落,她思索着:“若是冲着我们来的,倒是能?够理解,可若是冲着吕家?姑娘去的,便不知吕家?姑娘究竟是知晓了什么,才叫他们下如此杀手。”她不禁轻叹,“总不能?是那些人知晓了吕家?姑娘同傅遐龄之事,见?傅遐龄独自逃了,便拿吕家?姑娘出气吧!”
谢洵眸光幽深看着前方?:“或许,那些人想?要一次性解决两个麻烦。”只是他们在刺杀时,取其较之容易的,更偏重?于取吕瑶的性命,“那吕家?姑娘,许是知道?了些什么?又或是傅远章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
“那吕家?姑娘知晓的,会不会便是傅遐龄上回?说他查探到的一些东西??”嫣嫣想?起先前傅禧有意让她递交一份东西?给陆珩,他信誓旦旦那份东西?能?改变他们俩的命运,只是嫣嫣并不知晓,究竟是什么。
谢洵道?:“此事你便莫要管了。待回?了江夏,此间之事,于你只是前尘过往,莫要纠结了。”他虽这般说,却依旧将嫣嫣的话记在了心里。
嫣嫣闻言点了点头,她不禁轻叹:“傅遐龄倒是一走了之痛快了,只可怜了吕家?姑娘。所幸我观这滕王府中戒备颇为森严,棘阳城中亦是有城防军把守。想?来接下来的日子,吕家?姑娘能?平安。”
傅禧突然失踪一事,瞧着吕瑶的样?子,她事先并不知晓。嫣嫣犹记得去岁花朝傅禧对吕瑶情意切切的模样?,可傅禧却半点不曾透露给吕瑶,甚至还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她不禁想?起前世,陆珩亦是痛快地斩尽了三千青丝,把她一人留在洛京似是案板上的肉。
嫣嫣想?及此处,不禁骂道?:“怪不得那些话本子中总是不可避免会有薄情寡幸的男子。皆因这世上男子多是如此。”她所看的那些话本子,哪怕是更漏极力挑选出来的风花雪月、结局团圆的话本,可依旧免不了夹杂着一二负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