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禧出逃在外颠沛流离,傅玉姿享着富贵而深陷权谋泥淖。
她幽幽叹了口气,一?阵无力自心间翻涌而起,弥漫全?身,甚至叫她连傅远章也?无法再?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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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苑中,原本伺候的婢子仆妇被换去了大半,丫鬟打扮的几人在院中颔首行走?着,脚步轻得便如狡黠的猫。
桃娘召来两人道:“夫人身边离不得人,屋中那两个昨晚上已?守了一?夜,你二人去替换她们。”
两名婢子称是便要离开,桃娘又叫住二人道:“待夫人行了,便来告知与我。”
两人又是点了点头,身形敏捷地去了正屋中。
桃娘轻声叹了口气,望着这座院子,不禁有些恍惚。十多年来,多数是她陪着凌馥在这院中度过。酷暑凛冬,暖春伤秋,她这院中消磨了不知多少年华。
她曾暗暗怀疑,祯明帝与傅远章夫妇想要谋国一?事,究竟能不能成?若是不成,他们这些身陷在北周的南齐人,又该当如何?她怔怔地望着院中有些枯萎的梅树。
在傅家祠堂被那位五姑娘一?把火烧了以后,这些问题不知为何接踵而至。
不禁她动摇了,傅佼也?动摇了。唯一?坚定地为祯明帝办事的便只有傅远章与凌馥了。
一?个婢子颔首穿过抄手游廊走?到桃娘身边,轻声与她说道:“桃娘姑姑,夫人醒了,她要见你。”
桃娘回过神:“我知道了,我这便过去。”她收敛了心间的神思,镇定地朝着正屋走?去。
屋中凌馥一?身素色的祥云暗纹寝衣,乌黑的长发覆在脑后,她神色淡淡坐在妆奁前,从镜中淡淡看?着桃娘走?进屋中。
桃娘接过一?旁梳头嬷嬷手上的梳子,手法娴熟地为凌馥梳着那一?头如柔顺的长发。
凌馥道:“我从始至终,不曾怀疑过你。不想,却是我看?走?了眼?。到底是咬人的狗不叫。”她心底知晓,光一?个桃娘绝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让我猜猜,年节时邕之回洛京时,你便投了他门下。你主?动揽下杀傅玉姿的命令,便是为了摸清我身边能用之人。”她眉眼?未抬,只泰然说着,好似此?刻被软禁在此?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将我身边得用之人一?一?拔出后,洛京城中的我势单力孤。他傅邕之他便可以捧着傅玉姿去坐那周国皇后,便也?可以不用顾忌我会阻挠。”
桃娘没有说话,可是她面上神情已?然告诉了凌馥,就是如此?。她跟在凌馥身边几十年,凌馥究竟有多少能用之人她一?清二楚。只是傅佼为了以防万一?,方才叫她如此?试探了一?番。
凌馥挥开桃娘的手,起身直直站在桃娘面前,冷冷看?着她:“我只问你一?句,将军此?刻在南境究竟是何处境?傅邕之那逆子如何他了?”
时至今日?,她如何还不明白,傅佼既然敢让桃娘做出这样的事,只怕南境三?十万靖远军也?已?经在他手中。
桃娘望着凌馥哪怕已?推算出傅远章处境,却依旧淡定的样子,她由衷地钦佩。
她如实说道:“大公子只是断了侯爷与外界的联系,侯爷此?刻在南境一?切无恙。”
凌馥深深地看?了一?眼?桃娘,她似在不满桃娘对傅远章的称呼。
桃娘有些黯淡道:“夫人,奴这样做,亦是为了夫人与侯爷好。奴从不曾背叛傅家。”可她目光之坚定,未曾见其有一?丝后悔。
凌馥道:“傅家始终效忠谢氏,始终效忠陛下。你今日?之所做作为,如何不算背叛?”
桃娘轻叹:“可是夫人,傅家并非侯爷与夫人的傅家。往后这傅家终究是大公子的。而且我等皆以为,大公子的决定没有错。”
凌馥嗤笑:“可笑,将军尚且还好好活着,傅家何时轮到他傅邕之做主?了。你们懂什么?”
“我终究想不明白,只待陆珩了结北境战事后,调转兵力与桓潮生打得两败俱伤,我傅家军便可趁机攻下洛京,助陛下一?统山河。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一?两年都等不到了吗?”
依照陆珩与北狄的作战,今年便能结束北境战事。凌馥口中的一?两年还是保守预估。
桃娘闻言不禁恍然,她幽幽感慨道:“若是十六年前,我们能回到故国,便也?不会有而今这些事了。”
凌馥闻言不禁心神一?震,十六年前。她在心中默默呢喃,转眼?竟然十六年便过去了。如果吕王妃没有抓住她,她与傅远章早便能够回到南齐,便不会为统一?山河的大计而留下来蛰伏十多年。
“夫人。大公子说了,即便傅家助齐国皇帝统一?天下,所能得到的也?未见得比在周国多。齐国太子平庸,齐国皇帝百年之后,如何能安心,无能的太子身边有如斯强大的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