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静静望向他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洵负手站在她面前,背后双手紧紧地握着拳,细长的手指节骨微微泛白。
“我想你像寻常女儿家,有自己心悦的男子。而非因着我当日那番话,便放弃遇到那些美?好的机会。”
“于我而言,夫妻之间当心心相印,而非我一厢情愿。我亦不想往后我的夫人嫁给我的原因,不是心悦于我。”
“当日,是我冲动了。嫣嫣,你便当我不曾说?过那些话,往后你我依旧是兄妹。”
谢洵闷声将话说?完,不及桓嫣反应便苍白着脸色,便迅速离开了。
桓嫣望着谢洵的背影,紧紧拧着眉,呆愣了片刻,她才提着衣裙朝着谢洵离去的方向追去。
她在花园旁的游廊上追上了谢洵,她抓着他的手臂,微喘着气:“兄长说?的不作数。”
谢洵默默扶着她站直,她抓着他的右臂,抓着他受伤处,细细麻麻的疼痛叫他心神愈发清醒了。
“什么话都叫兄长说?了,上回如?此,这?回又是如?此。”桓嫣带着几分?恼意,语速飞快,“兄长这?不公平。”
她带着埋怨向谢洵,谢洵似是平静下来,耐心地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桓嫣清咳一声:“当日是兄长自己说?的,不想只与我做兄妹,今日又是兄长自己决定,说?是当日那些话不再作数。兄长都不曾听一听我是怎么说?的,也不管不顾我是怎么想的。兄长不觉得这?样子对我,属实?不太公平吗?”
谢洵剑眉微蹙:“嫣嫣方才对母亲所言,难道不是心中所想吗?”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微微的轻颤。“嫣嫣不是觉得男女之情在夫妻之间并不重?要吗?”
他抬眸,比之湖上更潋滟的眸光望着桓嫣,似是有些委屈。
桓嫣站定直直看着谢洵:“在兄长心中,男女之情便这?么重?要吗?”她亦有些委屈。
“哪怕我对兄长未生出?男女之情,可这?天底下又有多少夫妻是纯粹因着那男女之情结合的?”
她不明白,明明这?是最?有益的法子,为什么谢洵这?般抵触。她也不明白,明明是他说?不想只与她做兄妹,如?此也能叫他如?愿,为什么谢洵却还要执着于她这?般做的出?发点。
谢洵沉声道:“嫣嫣,你还是不明白。我不希望你我之间掺上那么多的恩义。”
他对上桓嫣总是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他知晓她的执着,也知晓这?是她的好意。可是他若当真接受了桓嫣的这?份好意,那便是对她、亦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林林总总的无奈最?终化?作一丝悠长绵延的叹息。
桓嫣凝起的眉从见?到谢洵时便不曾舒展,若按照往日,谢洵早已?抬手去抚去那一丝不平,可如?今他按捺住了想要抬手的心思。
他打定主意,在桓嫣没?有想明白之前,他应当往后退一退,退到兄妹这?条界限之后。
“嫣嫣,你该再好好想一想。”谢洵柔声与她说?道,他轻轻掰开桓嫣握着他的手,转身逃也似的躲开了桓嫣的目光,
桓嫣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再上前:“兄长要我好好想一想,我亦想要兄长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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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嫣与桓潮生因着那份章程,提早了去邓县的行程。
次日清早,谢静熹与谢洵便站在将军府门口,望着那父女二人一身戎装披着晨间轻盈的薄雾,带着几百近卫往邓县而去。
直到再瞧不见?那人影,谢静熹方才转过身,看向谢洵,他面上带着几分?怅然与愁绪。
“怎么?你与嫣嫣没?有谈拢?”谢静熹笑看着谢洵。
谢洵有些无可奈何?:“当日,我实?不该如?此冲动,她尚且什么都不懂,便将这?份心思袒露在她面前。”
“我亦不曾想到,嫣嫣在此事上竟将利弊得失计较得这?般清晰。”谢静熹道,“如?今的形势,你不愿归桓家,你与嫣嫣若定下婚约,便是将桓家军与郡王府绑定的最?好法子。”
谢静熹手上有南齐先帝的密诏,那密诏亦是一道传位昭书。先帝到底不愿帝位旁落,他知晓谢朔做不了这?皇帝,便要谢静熹在谢朔的子孙中挑一能担当大任之人。
只是谢静熹也好,先帝也罢,都不曾想到,谢朔与温王妃并无子嗣,谢朔情深亦不曾与旁人有什么。记在名下的便只有谢洵一人。谢洵确实?可堪大任,这?亦是谢静熹放任他不回桓家的最?大缘由。
若谢洵往后真要成一番大业,江夏郡王府、温家是他的砥柱,桓家军更是。只是,谢洵明面上的身份与桓家军到底还是不够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