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礼沉默了下,他也问过太子殿下这个问题,太子殿下给他的回答是——合适。
当时艰难醒过来的太子将手里的绢布交给他,面对他的不解,太子弯了弯苍白的唇角,然后命人把书房里一个装满纸张的木盒交给他,“这些都是孤命十七弟做的课业,李大人可以看看。”
打开木盒,摆在最上方的白纸上字迹凌厉,字迹的主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离国存在的问题,字字如珠玑,句句是箴言。
李诚礼捧着那些纸张,满脸震惊的看向虚弱靠在床边的太子,“这这这”
“没错。”太子露出些欣慰的笑容,“孤之前推行的部分政令,全是十七弟提出的。”
“若是这次孤躲不过去了,弈儿年纪尚小,手段稚嫩。哪怕有你们的辅佐,也镇不住朝中那群贪婪的豺狼虎豹。”太子捂住胸口咳了几声,“但十七不同。十七虽自幼在大辛,但自幼聪慧异常。孤让席殊陪在他身边,教导了他一个皇子该学的知识,况且多年在外磨炼出来心性更是比弈儿要成熟稳重许多。”
“再加上李大人手里的这些,李大人还觉得他不合适吗?”太子艰难的喘了口气,他这次能醒过来已是十分不易,若是没挺过后面的治疗,那他必须现在就替十七把道路铺平。
“孤甚至想过,若是十七在孤这个位置上,或许就不会让幼弟沦为他国质子,更不会沦落到当了三十几年的太子,却只在死前碰到过那个位置。”
从席殊寄回来的温孤朝的第一份文章开始,这个念头就从他心间冒了出来,那么突兀又醒目的提醒着他,十七比他更合适坐上那个位置。
他是一个不合格兄长,在母后去世后没保护好幼弟;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无法护着不该受难的百姓。但如果可以,作为离国史上上位最短君主,他想为离国以后挑选一位优秀的帝皇,就当他这个君主为离国百姓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情。
这样后人提起他来,也不会只有继位不足一年这种难堪的评论。
“给他合适吗?”
“给我合适吗?”
一道是记忆里的太子殿下殷切的期盼,一道是现在十七殿下在眼前的随心而问。
李诚礼表情十分郑重,和在太子面前思考良久后的表情一样严肃,他看向温孤朝的视线里包含这一个臣子对未来君主的最大期盼,语气缓慢而坚定的回答,“合适。”
若不是因为温孤朝太过合适,来大辛的人也不会是他。
温孤朝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他伸手擦过发红的眼角,声音低哑道:“虽然听起来像个笑话,但皇兄既然说了,我自然是要回去。”
“只是时间由我来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