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梅不回应,只是看着她。
王妃被看得心中发麻,她知道阮青梅习武,而且修为不低,若她打定主意在这里替令荀报仇,自己绝无希望。她此刻后悔极了没有听蕊姑的劝告,中了圈套。
她耐下性子,问:“说吧,你想谈什么?”
这是打算配合了,阮青梅点点头。
“我就是想知道,令荀也是你的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就算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你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你为何一定要斩尽杀绝?清江王既然接受了你嫁过人,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无辜的孩子?”
王妃冷笑,原来是这件事。
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些理由,到底是年轻人。
“小村姑,你什么也不懂,你根本不知道走到今天,我付出了多少。”风吟月平静地道,“你以为雷云是心甘情愿娶我的?你以为王室能无缘无故接纳一个身份低微,又嫁过人的女子做正妻?”
阮青梅一怔:“可他不还是娶你了?”
“是,毕竟全清江都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为她一腔痴情,为她受了许多罪,连宫里都知道了。为了这件事,官员们上本弹劾,他差点失去世子之位,为了稳住悠悠众口,他只能娶我,娶了我,他才能拥有一个有担当、重情义的好名声。而那时候,他最需要这样的名声。”
雷云其实是想纳她为妾的,是老清江王说,要做就做得漂亮,娶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妻子,有助于将来的朝政稳定。
风吟月苦苦钻营,却是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有一瞬间,她想起了那个一身书香气,总是温柔地回应她的男人,想到了这一年来他们之间的点滴……但是她没得选择了,她把令葳害成那样,她把整个令家都害了,现在回头,令葳也不会原谅她,雷云更不会放过她。
这种时候,那个孩子显然是多余的。
王室可以接受一个对世子一腔深情、救过他命的可怜女子,但却不可能接受她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可知道这个孩子的人太多了,所以她杜撰了令葳和丫鬟的事,又买通了丫鬟一齐陷害令葳,坐实了他的恶人之名。令葳也许到死都想不明白,那丫鬟为什么会掌握那些关键的证据;也可能他早已明白了,毕竟知道那些的只有她。
“小姑娘,你没有受过苦,你不懂我。我只是想过好日子。”
“所以你就用令家一家和你的亲骨肉来来为自己铺路?”阮青梅冷冷地道,“你这样的人,夜里睡得着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风吟月道,“我自己活得这样艰难,如何顾得了别人,怪只怪他们挡了我的路!”
王妃冷笑道:“阮青梅,你凭什么说我?你不过是比我幸运罢了。”
“你看看你,明明出身卑贱,却十指不沾阳春水,我那傻儿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想必平日里非常呵护你吧?”
“让我猜猜,你家境虽然不富裕,但是家里人一定非常疼爱你,从不让你干活,你能入得仙门,想必资质也是极好的,说不定还是十里八乡闻名的仙童。你自幼在乡下长大,富贵人家的无奈你想必是不知道的,从未享受过锦衣玉食,自然也就无从对比,更不知道从世家大族……到流落街头食不果腹的滋味。”
“你不知道活着的艰辛。”
风家曾经也是一方望族,结果一朝被父亲的同僚陷害,举家沦为贱民,被发配乡下地方,服了十几年的役。她那时都快二十岁了,分明倾城绝色,却不敢露半分,宁可装成丑八怪示人。一家人逃难出来,路上死的死散的散,亲朋冷眼,受人欺凌,她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令葳再好有什么用,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那你也不该对令荀下毒手,他分明没有阻碍你。”
“他今天不会,不代表日后不会。”风吟月冷冷道,“斩草不除根,早晚是祸害。”
她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难道她收手,那孩子就会感谢她吗?还不如永绝后患。她没有退路。
风吟月不耐地道:“阮青梅,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就算你今天杀了本宫,也别想离开此地。”
“王妃说笑了,我是正经的修士,怎么会随便shā • rén呢?”阮青梅一松手,小弩化为光点消失,阮青梅打了个指向,“王妃放心,我说到做到,毒已经解了,不信你看……”
阮青梅话音未落,屏风被撤去,王妃看见屏风后之人,面无血色。
“王上,这是您的家事,我就……”阮青梅回头,竟也是一怔,“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屏风之后并不是她以为的清江王,不,清江王也在,他面色阴沉,狠狠地盯着王妃,目光复杂,而他的身侧,竟是不知何时醒来的雷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