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储君,朝政安稳。一时间,各地官吏都忙着送上贺表,还有为城郡王送上贺礼的。
刘衡也不能拉下,他派了阿二带人送了一车新野土产回京。
这一车土产,当然不是李县丞买的菜,里面是各种好东西。
刘知县贪财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往京城送礼走门路吗?
北方山林里,狐狸、野貂乃至熊瞎子都有。为了采购这些礼物,颜汐带着一班随从,几乎跑遍了新野上下。不要说县衙上下,就连一些百姓都知道,刘县令家的未婚妻要买好皮货。
不论盐商们观感如何,在百姓眼里,刘县令是个好县令。
从他来了新野,大家伙儿的日子好过了。往年这三五月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为了弄点粮食,穷苦人家卖儿卖女都不在少数。今年不仅不用卖儿卖女,还能到县衙做工赚钱。而且,刘县令教化有方,乡里的泼皮混混都被他引上正道了。这些混混的父母,恨不得早晚三炷香为刘衡祈福,感激刘县令。
百姓们是朴实感恩的。他们不管盐商们骂什么“刘扒皮”,他们就知道刘县令不盘剥百姓,就连服徭役,工钱都按天算足,从不克扣。
所以,听说刘县令家要买皮货,热心的百姓们互相打听,有些皮货铺子,将自家的镇店之宝都贡献了出来。还有些会打猎的,放下手里的农活,甚至不惜到工地上请上几天假,结伴上山打猎。
短短几日,颜汐就买到了一车皮货。这些皮货里,最珍贵的就是一张黑熊皮,整张皮没有一点伤口,皮毛油光水亮,狐狸皮和貂皮稍微次一点,但是也凑了五张白狐狸皮、十张白貂皮。
将这些皮货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装车之后,刘衡亲自送到县衙门口,嘱咐阿二一路务必小心谨慎,“你到了城郡王府,代我向郡王爷磕头请安,另外这一箱子东西,是送给郡王爷身边的周侍卫长的,你可莫要混淆了。”
“是,大人,小的记下了,您放心。”阿二铁塔似的身高,愣是弯成了虾米状。
李县丞这日没有出去买菜,倒是在县衙里。他就听到刘县令压低声音,仔仔细细嘱咐阿二如何去拜见郡王爷,郡王府管家是谁,又要向谁送上自己的拜帖。
最后,刘衡小心地抚摸着车里的包袱,“你见了郡王爷,一定要告诉郡王爷,我来到新野后,勤于政务日夜办公,每日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在本县治理之下,短短三月,县内匪患已除,境内太平,路不拾遗,门不闭户。百姓们安居乐业……”
刘衡洋洋洒洒说了一刻钟,阿二苦着脸,“大人,您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小的愚笨,一时记不住。”
“也是,你自然是不能跟大人我比。幸好本大人神机妙算,知道你记不住,已经写好了书信,回头你呈给郡王爷。”刘衡走了两步,满脸憧憬,“也不知郡王爷知道本县治理有方后,会不会上奏圣上奖赏本县。不行,本县还得给高次辅、陈阁老几位阁老大人写个条陈,将治理新野之事说明一下。”
“老爷,小姐说这次的礼物贵重,阿二得早点出发,不能耽搁了。”刘忠孝看刘衡打算再写条陈,连忙低声劝阻。
刘衡就有点纠结,刘忠孝又叫了一声“老爷,小姐还等您回去说话呢。”他终于忍痛放弃了再写条陈的打算。
阿二一脸巴结,口齿伶俐地奉承道,“大人,不是小的说,以您的才能,待在新野肯定是屈才了。您放心,小姐说,让小的到了京里要跟人说说您治理新野的苦劳。小姐说,圣上也是知道您的,也许这次朝廷就会给您升官呢。”
刘衡满意地点头,不由幻想道,“这新野到底地处偏僻,施展不开拳脚。若是能换到江南,我一定会治理得更好。”
李必树看刘衡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不由腹诽:你不是治理得更好,是贪得更多吧?新野这穷地方都能被你刮出油来,这要到了其他地方,以你刘县令的才能,天高三尺都不止。
“大人,朝廷要是给您升官,会不会封赏令直接下来啊?”
“胡说,朝廷政令又不是儿戏。按照惯例,朝廷都是先给奖赏再给升官的。就算给我升官,那也必定要等些日子,派天使传旨的。”
阿二又问了几个蠢问题,刘衡一边指点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李必树就发现,刘县令家的下人,竟然都是些马屁精。估计这些下人都在内院,被那位颜小姐压迫调教的,一个个为了过得好点,都练出了拍马屁神功。
怪不得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人的本性,果然是隐藏不住,会慢慢暴露的。就像刘县令,看外表真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谁知道本质是个贪财好利的人呢?不过,也许是穷苦出身穷怕了,所以才会这么一副难看的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