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仪不错。”法真如是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浣川用剩下的那沓符纸上,若有所思。
智明闭目不言,仿佛是站着入了定。
吴嬷嬷瞪大了眼睛,观察片刻,确定危险不再,便大喊着跑向王老太太:“夫人呀!”
“别过去!”
浣川忽然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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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渡还没来得及用开眼符,不知道浣川看见了什么,只感到一阵阴风拂面,继而,便见法台上的红烛瞬间熄灭,香炉里的敬神香齐齐拦腰折断。
下一刻,在场众人都用肉眼看见了一团浓厚的黑雾从地面升腾而起,刹那间笼罩了整个道观,令众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吴嬷嬷将将扶住王老太太,见状,当机立断把人一扔,撒腿朝法真跑去。
不料变故突生,王老太太赫然坐起,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不知何时,那老太太竟悄然长出了半尺长的锋利指甲,五指嵌入吴嬷嬷的肉里,令其瞬间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
吴嬷嬷吃痛惊呼,对着王老太太又踢又打,后者却生生受下,任她如何踢打都纹丝不动。
帮工们惊恐万状,顿作鸟兽散,争前恐后地往大门方向跑去。
可等他们跑出门,再多迈一步,却只觉两眼一花,莫名其妙又回到了大殿前方。
“怎么回事?!”
“张渡!那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连胆大的捕快都被吓得两股战战、汗毛倒竖,忘了先前的龃龉,朝周不渡喊话求助。
周不渡却哪里晓得?黑雾升腾的瞬间,他罕见地感受到了危险,即便被越千江紧紧搂住,仍不免心跳失常,这会儿正忙着从怀里掏出装药的小瓷瓶,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这情景下能用的符箓,一面还要安抚尚未恢复正常的越千江:“师……阿越。”
“我在。”越千江于黑暗中伫立,单手环在周不渡胸前,低眉垂目,不动如山。
周不渡干吞下护心丹,眼前的黑暗让他有一种近乎失明的错觉,意识徘徊在醒与梦的边缘,仿佛将要在无知无觉间陷入沉眠。唯一真实的感受来自越千江,从背后传来的有力心跳,紧贴在心口的温热手掌。
他没忍住伸出双手,反握住越千江的手,同他说:“先看看,你不要伤人。”
“好。”越千江似乎是笑了,又或许没有。
周不渡指腹摩挲过越千江无名指上的钻戒,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就这样抱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管了,永远同师父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