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番搜寻,并未找到异常事物。
“都搜完了?”种子正问。
手下的回答:“房间不多,全都搜完了。另有一处地窖,虽然藏得隐秘,但里头没有暗道,只放了一些木桶,装的都是葡萄酒,用银针测过,无毒。”
种子正:“私酿酒而已,圆通大师失算了?”
“未必,银针只能测出硫化银,也就是砒/霜里的杂质。”周不渡说着话,下到地窖,“哥,我们来看看。”
越千江摊掌祭出天书,因旁人看不见这法宝,他便做了些假动作,在酒桶前走走停停,从桶里舀出酒水查看,实则抖了一些装入天书。
周不渡随他走动,看着书页上显示的文字,很快有了结论:“有好几桶葡萄酒的甲醇都严重超标了,还有几桶发霉变质了。”
“什么?”种子正不解其意。
周不渡解释说:“葡萄皮里的果胶物质水解,氨基酸脱氨会产生甲醇,有毒,少量饮用不致命,但会引发眩晕胸闷头痛,喝多了会失明、死亡;天气越热,酿造过程就容易产生越多甲醇。木桶材料不对、密封不严,容易让酒水霉变,喝下发霉的酒则会导致食物中毒,发热、头痛,上吐下泻,或者晕厥,也可能引发其他疾病。”
种子正疑惑尚存:“若是酒水有问题,他们怎么不倒掉?把这么些私酿留在地窖,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第94章扎筏子
按照正常逻辑推理,如果真是因为酒水出了问题,才引发那么多祸事,酿酒的人肯定早就已经把这些罪证销毁了。要知道,私酿酒有违大周律例,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罪加一等的。即便走运没被查到,变质的酒水也喝不得了,如何还要冒险留着?
因为这些葡萄酒不是“寻常之物”,酿酒之人的心思,自然不能以常理揣度。
越千江解释说:“崇福宗源自景教,他们有一项重要的仪式名为‘弥撒’,即受领‘神粮’。神粮以两种材料制成,一为面饼,象征大厅里的那一座无脸雕像,也就是他们的圣子的肉身;一为葡萄酒,象征圣子的血。受领神粮的过程,象征着,圣子被钉上十字架,流血牺牲,把自己血肉赐给信徒,从而豁免他们的罪孽。”
周不渡:“即便知道真相,这酒依然是圣物,轻易不能毁坏。不过,我觉得信众未必知道酒水出了问题,没准还担心是仪式做得不够好、自己不够虔诚,想要偷偷摸摸再来几次。”
“疑心生暗鬼,巫妖亦可从中来。”种子正当即命人封住地窖并严密把守,带队回到住处。
种子正此番谪居岳州,带来的手下有二十余人,皆是从小在他家里长大的武士,日常跟在他身边,同种家军一道训练,令行禁止,办事又灵活,是县城衙役、州府厢军不能比的。
傍晚,一众人结束探查,回到落脚处,聚在后院汇总情报。
“先说查实的消息。”种子正发话。
负责溯源的武士队长便开始禀报:“据查,巴陵城最初受巫术所害的人一共有五个。其中,有三人是崇福宗信众,一个症状较轻,呕吐、腹泻,十来天后就康复了,另外两个症状严重,起初都是头晕胸闷、上吐下泻,不久后相继失明,最后都病了死。剩下的两个人,自述不知崇福宗为何物,邻居朋友也证实了,他们的症状是发热、腹痛、上吐下泻,有一人曾经病危,但最后转痊愈,另一人是被济世堂的坐馆大夫黄琦治好的。”
“黄琦?”种子正只问了两字。
但武士队长知他心思,回道:“不错。中招的那人姓田,是个打鱼的,家里穷,拖了好几天,直等到黄琦开义诊时才上门求医。黄琦给他施医赠药,开的方子很简单,只是把新采的藕节捣碎取汁,服之,两日见效。”
“时间?”种子正又问。
武士队长答道:“都是去年,时间挨得很近。此五人之中,崇福宗的三个信众,病得轻的那个在七月中旬中招,病重身亡的两个在七月下旬,另外两个非崇福宗信众患病的时间是在八月上旬。”
周不渡心想,葡萄在八、九月成熟,若是七月吃“神粮”中毒,喝的肯定是陈酿,有害物质更多。
种子正喜欢饮酒,周不渡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点点头,继续问:“在这之后受巫术所害的人,都有些什么症状,是如何治疗的,结果又怎样?时间紧,兄弟们辛苦了,现只看巴陵城里的情况,说个大概就行。”
上司明理体谅,做手下的心里便没包袱。
那武士队长稍一回想,便道:“岳州各县都有不少人自称受巫术所害,时间短,咱们刚到此地不久,尚未一一核查,的确难以甄别。不过,哥几个讨论过,这段时间流言纷纷,传得邪乎,但没听说有谁被巫术害得失明了,大部分人的症状都是发热、腹痛、腹泻,人不多,病得也不算严重,通常都不药而愈了,最后死了的,一百个里面可能有一两个。至于中招的时间,差不多都在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