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明洁,我方知父母的不易。如果可以,我想求你的家人,让你真真正正地入夏家的族谱。”
夏乐擦眼泪的手停了住,惊疑地又看向了夏绍华。
夜风从窗户缝里漏了进来,吹得煤油灯一闪一闪。
“这些年你喊我这一声哥,我总得当之不愧。”夏绍华垂下眼,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轻声说。
夏乐破涕而笑:“你是我爷爷。”
夏绍华抬眸,对上夏乐的视线。
沉默,安静得连房间里睡着的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夏绍华忽而开口道:“我真的是你爷爷吗?”
这一次,他满脸的认真,再不是从前那般满脸写着她在胡言乱语。
夏乐心头一慌,讷讷道:“我,我开玩笑的,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这么开玩笑,我……”
夏绍华摇摇头,那向来风轻云淡的脸上,依旧是他那份认定了就不改变的执著。
“沈霖说,你是我的至亲。”
夏乐从不知道有这茬,一时之间,脑子停止了思考。
她一急,掩饰般说道:“沈霖这家伙,你又不是不懂他,成天说瞎话的。”
夏绍华认可地颔首,转而看向了忽明忽灭的煤油灯,伸手护住了灯芯。
“但是……我懂你。”
“乐乐从来都不会欺骗我。”
明亮的灯芯映在夏乐的眼瞳里,她的视线忽闪,眼眶早已湿润透了。
她小的时候,爷爷教育她,不能欺骗别人。
她听进去了,却也没完全听进去,于是后来,她只记得,不能欺骗爷爷。
整个童年,她在他面前永远是那般肆无忌惮,因为她不会欺骗他。
想要爷爷来接放学,她不会说不想;喜欢哪个同学,她大方和爷爷说;做错了事,也勇敢和爷爷承认。
只要她不欺骗他,她就是好孩子。
于是那年,她馋那块月饼,她也拉着他的手说想吃。
夏乐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了夏绍华朦胧的身影。
她继续擦掉眼泪,道:“有时候,不会欺骗也不一定是好事。”
“你说的对,”夏绍华回答:“但也要看当事人自己的想法,或许无论欺骗与否,他都甘之如饴呢?”
夏乐道:“你年轻的时候和老了的时候,说的话真的是有点差别。”
夏绍华一笑,看了过来,饶有兴趣道:“我老了是什么样?”
“脸上都是皱纹,但仍会把头发梳好,挺臭美的,长了白头发,总让我给你拔掉,到后来拔不完了……大道理总有很多,但是比现在要可爱点,起码爱和人说话,还变得爱笑了……”
说了一连串,夏乐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她看向夏绍华,他撑着头听着,倒是没有过多反应,只听得津津有味,满脸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