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本能地抓着缰绳控马,这哪里是被劫持?分明是自行投敌啊!
她一辈子谨小慎微循规蹈矩,从未想过一天会剑走偏锋,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不住有人纵马拦截,但因顾及阿霁而不敢放箭,只一味恐吓威胁。
火光越来越近,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为首汉子高喊道:“土反其宅,水归其壑。”
崔迟接过缰绳,回道:“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2”
对面传来欢呼,那汉子一声令下,驱马过来接应。
贼首崔旻应是个凶神恶煞的莽汉,阿霁一直这样认为。
可当一大群人簇拥着个素衣皮甲的儒将阔步而来,周围头目喽啰尽皆参拜时,她才恍然惊觉自己肤浅了。
“小郎君,还不见过主公?”方才引路那汉子悄声道。
崔迟显然和阿霁一样意外,听到提醒才回过神。
贼兵本部驻扎在射姑山对面高地,下马后行了三刻钟才到。
阿霁此时衣衫褴褛,首如飞蓬,怎么看也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当属下禀报,说崔迟带着公主来投奔时,崔旻是不信的,打趣道:“贤侄若真有诚意,就应当带贞吉的项上人头来。”
崔迟惭愧道:“叔父麾下精兵强将云集,尚且无法取得世子头颅,侄儿单枪匹马,又哪里做得到。”
崔旻被他将了一军,神色略显难堪,阿霁忍俊不禁。
一时间,数十双眼睛齐齐望向了她。
她双手被反绑,脖子上还架着柄钢刀,心底虽怕得要死,但胸中却升起一股豪情。她不禁去想,若是姑母陷入这种境地会作何反应?
姑母定是浑不在意的,因她说过,她相信天命站在她这边。临行之时,她也祝福自己此行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就算他能做到也不会去做,因为他想要取的是你的项上人头。”她迎视着崔旻探寻的目光,气定神闲道。
众人齐齐一惊,早有两名护卫抢上前要擒崔迟。
“且慢,”崔迟荡开两人,抬手道:“大家冷静,莫要受她挑拨。”
他向崔旻拱手一礼,正色道:“叔父明鉴,你我俱出自崔氏,理当守望相助,怎可同室操戈,让李家人看了笑话?”
崔旻捋了捋颔下短须,曼声道:“贤侄说的是,可你父亲叛出家族,弑兄诱嫂,说他是百年来崔氏最大的罪人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