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窗前回头,一副看傻蛋的模样看向他。
百里川:“我不是师姐。”
宋倾枫:“嗯?”
百里川:“我是你爹。”
宋倾枫酡红的脸上,表情忽然很茫然。
认真思考后,他问:“爹,你咋来了?”
百里川在考虑要不要一剑鞘将他打醒时,几个跟宋倾枫同一师门的师弟上来将他架住拖了下去。
“又喝高了吧。”
“他一沾酒就这样,叫你看好他,结果又让他出来发癫。”
“不怪我啊,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没看住,就拿个杯子出来乱跑。”
那些个师弟朝百里川示意,百里川一点头,宋倾枫就在他们手里吱哇乱叫着被架走。
等人都走远了,百里川看着被宋倾枫塞进他手里的酒杯。
杯中酒满,状如清水。
今夜无星也无月,雪花翻飞,风吹来时,清酒泛起微波,杯盏中只倒映明亮灯光。
一片雪落进酒中消融。
身后觥筹交错,百里川随风雪看向窗外。
雪越下越大,风呼啸中,远方传来一声钟响。
是温水崖每日最后一次报时。
钟鸣之时,玄淼门四处腾起焰火。
盛大灿烂的火光划过黑夜与雪花,于雪山上绽放耀目彩光。
弟子们纷纷停下酒盏,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凑到窗边感叹此刻盛景。
百里川在人群中抬头,却恍然想起上次焰火绽开时,有人向他送来的那半边发髻。
他将那盏酒饮尽。
迎着漫天霜雪,有焰火一簇连着一簇,接连绽放。
清瘦的人影孤身坐在山中,身旁乱石嶙峋,积着厚雪。
乱石中,有一块石板方方正正,上方无字,只裹着积年泥尘,歪斜着长在土堆上,旁边积雪覆草,枯木丛生。
一座无名墓。
云修白头戴斗笠勉强挡雪,蜷着身子坐在墓旁,同那石碑一同远眺温水崖上的焰火。
他拿出两只小杯放在墓前,掏出酒葫芦,分别斟满那两小杯。
他开口,呵出一道白雾:“要走了,下一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我使着这身不争气的身子骨,以后还能不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