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薇爽朗道:“不必,你们且留着,我之前说的每人一两,也照给不误。”
那几人听了立刻眉开眼笑,又说了些夸赞之词话,临走时还说:“沈娘子若是下次再用人,还要想着我们娘儿几个。”
可她们前脚才走,阿罗后脚便不安道:“娘子这样做不是让刘家知晓我们心急了。娘子从前不是告诉阿急了便输了吗?”
这话是沈熙薇说的没错,倘若在平时,拖个一年半载她也不在乎,可是现下的时节却由不得她,今日已经七月初九,距离七月十五中元节不过六日,按照历史的进程,武则天会在七月十五有一次大动作,沈熙薇必须要赶上这次风口,时不我待,她只能破釜沉舟赌上一赌。
天色由白亮转为金红再转为紫黝黝的一片,沈熙薇眼看着日落西沉,月上枝头,再过半柱香,坊门便要关了。
她心乱如麻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阿罗却比沈熙薇还要沉不住气,整个下午,一趟一趟的去窗边眺望,又无功而返,最后简直如条件反射一般,听见马蹄声就从座椅上弹起身来。
如此焦灼辗转到了暮鼓敲响,刘家仍没有动作。
沈熙薇一颗心已随着鼓声沉到了底,她万分失望的坐在床榻之上,仔仔细细的思量着到底是哪步棋走的不对。
良久,她最后终于眼眸一亮,拍手道:“懂了!”
阿罗才要问沈熙薇懂了什么,可话还没开口,却传来了叩门声,沈熙薇强压住扑通乱跳的心脏,貌似镇定的打开了门,事情果然出现了转机,刘家老太太竟披星戴月的亲自来了!
第25章最后一局下
沈熙薇一揖,赶忙将人让到屋内,不?过一日,便反客为主,这次轮到阿罗心情?爽快的带着刘家的仆妇守在了门外。
老太太进了屋,沈熙薇给她看座,又倒了一杯酸梅饮子给老太太:“儿这饮子是独门的秘方,姥姥且用?着尝尝,保准儿和别家的不?一样?。”
此话一语双关,老太太自然听明白?了,可却并不?介怀,只端起饮子道:“娘子的办法倒多,老身是开眼了。”
昨日她将沈熙薇独创的管状口脂点?注在自己唇上之后?,端起杯盏抿了一口饮子,心内翻江倒海——杯盏白?璧无?瑕,沈熙薇做得管状口脂防水、不?脱色!
“她是怎样?做到的?!”老太太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
刘记做了近百年的胭脂水粉生意,无?论波斯、吐蕃、羌胡、鲜卑,什么样?的好货没有见过,可偏偏沈熙薇的管儿状防水口脂她却是头一遭开眼。
老太太心中那?滋味,又是相逢恨晚,又是艳羡垂涎,又有行业领头人的激昂感情?,又恨这产品不?是自家刘记独创出来的,总之,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得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当时勉强镇静下心神,推说年老体迈,要早就寝,才空出些时间从长计议。
实?际上老太太那?一晚上根本就没睡着,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恨这样?重要的差别,刘永昌竟然没有解决便开始仿制,闹得简直像个笑话。
因着傍晚时候已经批评过刘永昌,此时也不?好再深究一遍,因此老太太只是在心中烦闷算计:刘记的管状口脂已经售卖了一日,这会子第一波顾客应是已经发现差别,刘记的管状口脂不?防水易脱色,甚至不?如街头巷尾叫卖的产品好。
太砸招牌了!刘永昌糊涂啊!
实?质上刘永昌也没有老太太想的那?样?糊涂,他当日问了阿罗口脂点?注蜜蜡的时间,顾客临门的阿罗只当他随口一问,便随声附和了一句,刘永昌回去?赶时间出成品,无?暇细细考究才急中出错,捅出了大篓子。
为今之计,只有马上将管状口脂下架。
好在只是少量试卖了一日,售出的产品不?多。
眼下如能抓紧补救,挨家挨户的去?和老客户登门道歉,只推说是工人生产上出的篓子,已经解聘,再将产品收回另备上颇有诚意的礼品,老客户看着态度诚恳,大抵不?会怪罪什么。
实?在寻不?到的三两散客,应是掀不?起什么大浪。
至于沈熙薇那?边儿怎样?去?谈,还要再好好斟酌斟酌,她心中虽然知晓管状口脂取代?干棉布胭脂是未来的必然趋势,可刘记家大业大,不?卖管状口脂虽然可惜,但?还有众多其他产品能够顶住,先拖起来,熬的沈熙薇心力交瘁,等人没了心气儿,许多话便好说多了。
老太太当机立断,第二日刘记的几十家铺面都不?出售管状口脂了,也安排刘永昌亲自带了最新款的眉黛挨家挨户的去?给老客户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