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挨的斥责多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噶禄所犯的过错摆在面前,他依旧为其开脱,还句句不离噶禄的养育之恩。
要知道,这两年,康熙本就对噶禄将胤褆养成这个德行心怀埋怨,胤褆每每提起此事,只会火上浇油,让康熙对噶禄愈发的不满。
胤祐乖巧地点头,宜额娘肯陪着自己去乾清宫就已经很好了,他可不敢惹事儿,又在暗中祈祷着夫子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
到了乾清宫,梁九功迎了上来,神色不似往日之殷切,说道:“宜妃娘娘怎么过来了?”
“皇上可在?”郭宜问道,“胤祐今儿回翊坤宫,说是夫子没去讲课,本宫来问问真的是夫子没来,还是他今儿偷懒找理由了。”
梁九功立马解释道:“七阿哥如此乖巧,怎么会撒谎呢?确实是夫子没去讲课。”
“哦?”郭宜面露惊诧,“难道说夫子告假了?怎么不通知一声?”
梁九功知道宜妃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就不信宜妃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流言蜚语,不过她不说穿,自己又何必多嘴呢,于是,说道:“回宜妃娘娘的话,戴大人有事儿,恐怕最近都不能来昭仁殿给七阿哥讲课了。”
“原是如此。”郭宜嘀咕了一声,又问道,“那胤祐以后课换谁来讲,还是……以后没有这个课了?”
“这……”梁九功一下子回答不上来了,他也是个机灵的,“奴才问问皇上,看皇上如何吩咐。”
“有劳公公了。”郭宜说道。
康熙听到了宜妃的声音,更知道她为何而来,原本不打算见人的,听到了梁九功的话,沉默了一会,说道:“就让他们进来吧。”
郭宜进了门,先给康熙行礼,但瞧着康熙神色不虞的样子,猜测戴梓的事情有些难办。
“宜妃是来打听戴梓的事情吗?”康熙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康熙的面前可就不能用刚才的那招了,郭宜淡淡笑了笑,“正是,胤祐今儿进学,结果发现戴大人没来,一打听,才知道戴大人被下了大狱,可吓坏了。”
康熙看向胤祐,见他的脸上确实有几分惶恐不安,道:“是朕的疏忽,忘记通知胤祐一声了。”
“听胤祐说,这戴大人脾气火爆,刚正不阿,竟然也会犯事儿,倒是奇也怪也。”郭宜故作疑惑,似乎无法想通这样的人到底会犯什么罪。
也不知道这话触动了康熙哪个点,让他感叹一声,“朕倒是宁愿他圆滑世故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种局面。”
所以说,这事儿与戴梓的性格还真有关系啊。
“这倒也是,臣妾听闻历史上刚正不阿的人都有许多的敌人,明也好,暗也罢,都恨极了,逮着机会都会陷害。”郭宜顺着说道。
“若真是陷害倒好了,他与陈弘勋当众斗殴,差点要了陈弘勋的小命,如此作为,岂是臣子该有的?”康熙没忍住,愤愤地说道,这哪里像个官员,简直就是地痞流氓了。
“竟然还有这事儿?”郭宜惊讶道,其实她之前就听胤祐提及过,现在也只做不知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二位大人有何恩怨,竟然要闹到当众动人的地步,真是有失体统啊。”
“可不是!”康熙的胳膊搭在桌上,神色郁郁,“据说是为了钱财,之前陈弘勋找戴梓借了钱,后来还不上,便想要赖账,又直言戴梓是放印子钱,戴梓气不过,提着剑带着人就揍了陈弘勋一顿,差点一剑将人捅死。”
“原来如此。”郭宜说道,眼神落在胤祐的身上,“胤祐担心戴大人,臣妾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说来给戴大人求个情,这下子反倒是不好开口。”
胤祐上前一步说道:“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是戴大人的错了呢?”
他的小脸紧绷,身体站得笔直,两只手放在面前,抠着衣服上的花纹。
“他差点闹出人命,难道没错?”康熙反问道。
“自然是有错的,可是也不至于被关进大牢呀。”胤祐没有读过大清律例,依着自己的直觉说道,“若是长期以往,欠债的人都不还钱,闹起来了就装作受害者,这天下岂有道理可言?”
“道理?当街斗殴就有道理了?”康熙嘲讽道,“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就有道理了?”
胤祐熄了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都在汗阿玛的凝视之下结成了冰,堵在喉咙。
“皇上息怒,胤祐关心则乱,若有不对之处,您好好教导便是了。”郭宜将胤祐拉到自己的身边,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背,以示安慰。
康熙瞧了胤祐一眼,见他被吓坏了,顿了顿,才说道:“不以这个追究戴梓的过错,那就要以私通吴三桂后人或者私通东洋的罪论处,这两个可都是流放宁古塔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