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宜笑了笑,若不是钮祜禄氏自己就有这个想法,她如何能劝说得动,观其平常的态度便可知心性何等坚韧,非一言一语可以劝动,“我可只是点破了贵妃姐姐心中的执念,谁知道能让无心居士变成‘闺中密友’呢?”
提到‘闺中密友’,钮祜禄氏些微无语。
按照现代人的说法,这就是读者粉丝给钮祜禄氏的爱称,至于原因嘛……
“还不是因为你让我从善堂的那些女子身上获取故事?”若非从小的教养让她没有翻白眼的习惯,此时钮祜禄氏真恨不得对着宜妃翻个白眼。
“是你说没有灵感的呀。”郭宜才不会说自己就是故意的呢,故意让钮祜禄氏为这些遭受生活的苦痛折磨的女子申诉。
见钮祜禄氏几乎要飞出眼刀子,郭宜小声嘀咕道:“您先前不也写得挺快乐的吗?”
钮祜禄氏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快乐?是被苛待死去的童养媳快乐,还是沦落风尘的官家女快乐,亦或是父母双亡被无良亲戚配冥婚的孤女快乐?”
这……
好在皇贵妃打了圆场,“这些事情比比皆是,都习以为常,即便是心中埋怨,旁人也只会道一声‘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男人皆是如此’云云,是贵妃给了她们一次诉说过往的机会,这可是大功德一件。”
“功德一事,我向来不在乎,只是觉得她们太悲惨了,咱们这些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对比起来至少是衣食无缺。”钮祜禄氏叹息一声,又道,“我打算把今年的分红捐赠给善堂,这些都是用那些女子血泪赚来的银钱,拿在手中良心不安。”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可想好了如何同皇上解释这笔钱怎么来的吗?”皇贵妃提醒道。
钮祜禄氏……刚刚一时兴起,忘了上面还有皇上在“虎视眈眈”,纵然家中会送银钱进宫,但是那也是私底下心照不宣的事情,而且家中给了一笔银子,她转手就捐了出去,恐怕不只是皇上觉得有问题,后宫之中但凡长了脑子的都会看出端倪。
这可如何是好?
“宜妃可有好的建议?”见钮祜禄氏微微沮丧的表情,皇贵妃便知道她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想要问问宜妃可有什么好主意。
这可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需要一名会计才能把账面给做平,郭宜思索了一番,还是摇摇头,“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此事不着急,这钱还没有拿到手中呢。”钮祜禄氏说道。
郭宜点点头,若是可以的话,她想用这个钱开办女子学堂,只是此事并非只是钱财上的问题,还涉及舆论、负责人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宜妃妹妹会画图册,贵妃妹妹会写话本子,唯独本宫一无所长。”皇贵妃幽幽地叹气。
郭宜与钮祜禄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钮祜禄氏拿起一旁竹夹,将上面的小食翻了个面,“姐姐的账本难道不够看吗?”
皇贵妃……她说的是这个事情吗?
“账本乃是本宫分内之事。”皇贵妃说道,“瞧了这么多年,也是厌烦了。”
以前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先前的两位皇后做得差,夙兴夜寐,宵旰忧劳,恨不得将权力死死地掌握自己的手中,如今有了嘉佑,又与胤禛修复了关系,也有了一两个姐妹,反倒是放松了不少。
处理起这些宫务来,便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回想起之前的岁月只觉得枯燥无味,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之前您可不是这样的想法,我从来不喜欢账本,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钮祜禄氏说道,若不是皇上要求,她可不会接善堂这摊事儿。
她可记得佟佳氏刚做皇贵妃的时候,整个人被宫规束缚得死板无趣,面对德妃的挑衅也一退再退,为了那个位置不知受了多少的苦楚。
每当看到佟佳氏的模样,她就会在心中警醒自己——万不可同此一般。
直到在处置德妃一事之上,两人不谋而合,虽未有明显的交集,但是关系却是松动了些,以至于后面小赫舍里氏的事情上,得到佟佳氏的帮助后,她也愿意投桃报李,做出臣服之态,让佟佳氏的位置更为稳固。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如今自然是换了活法。”皇贵妃说道,接过宜妃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
皇贵妃都这么说了,钮祜禄氏也不是什么杠精,非要扯着前尘往事的不松口,“姐姐觉得高兴就成,可总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
这个不相干的人主要就是指德妃了,自打怀孕之后,便老实了许多,听宫中太医的意思这胎应该是个阿哥,若无意外,等到明年正月便要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