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茶到了,郑友明抿了一口才说道:“你说,蕙娘上衙门说王章再娶并且打了她,孔县令会怎么判?”
“顶多就是斥责王章,按照律令判决。”赵振假装自己是孔县令,思索了一番。
郑友明的扇子在桌子上轻轻磕了磕,“不止如此,王章此人能言善辩,一番巧言令色之后,说不定就能逃脱罪罚,而且蕙娘对上陈家小姐,又有几分胜算呢?所以她得闹,闹得越大越好,句句不离shā • rén灭口,王章要有这个胆量,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今日。”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问起来的时候,我便犹豫了,实在是没办法相信王章会shā • rén。”赵振这个想法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觉得自己身边不可能出现shā • rén凶手。
“但是这次之后就不一定了,只要蕙娘待在王章身边,迟早都能被折磨死。”郑友明说道,蕙娘坏了王章的事情,王章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定然会秋后算账,加倍报复。
赵振打了个哆嗦,“这么说,咱们算是做了件好事?”
郑友明笑着,一拍胸膛,道:“那当然,救人一命的好事。”
“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只挨了顿板子算是便宜王章了。”赵振愁眉苦脸,心中充满了后悔。
“板子只是开始呢,王章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如此一来,他算是名声尽毁,试问将来科举,谁愿意给这种名声的人做担保,也不会有人愿意举荐他。”郑友明的手指在喝光了茶的腕上弹了弹,叮当一声。
赵振点点头,他们参加科举都需要相熟的同窗和夫子帮衬一把,更出色的人还有当地官员的举荐。
这种东西并不能帮他们考得更好,但是这种对人品学识的肯定能够提高人的知名度,要是幸运点,在主考官面前挂名,得到赏识,那可真是天大的幸运了。
“再者,陈家迄今为止都没有出面,十有bā • jiǔ已经放弃这位姑爷了。”郑友明小声说道。
陈家是大户,不可能消息闭塞到这个地步,但是一直都没有出面,定然是舍弃了王章,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似乎要印证对他的话,王章终于颤颤巍巍地出了衙门,发现并没有人等着自己,蕙娘不在,陈家也没有人来。
而等他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挪到陈家的时候,等着他的是紧闭的大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他,“开门,开门,我是你家的姑爷。”
“胡说,我家没有姑爷。”门后传来门房熟悉的声音。
以往王章出门的时候,他都会点头哈腰地恭送,现在翻脸不认人。
“怎么可能?”王章想到了一种让他绝望的可能,陈家想抛弃他了,他立马又使劲地一通拍门,“叫你家小姐出来,还有老爷,我与你家小姐拜过天地的,现在想要翻脸无情,怎么可能?”
“快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里面!出来!!!”
……
虽然王章想要叫得中气十足,但是奈何臀部的剧痛影响了他的发挥,没有成功吼出来,絮絮叨叨,如同苍蝇一般,令人生烦。
喊了一会,王章的喉咙都有些冒烟了,正准备去陈家的米店闹一闹,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里面就走出来三四个人。
不知道谁推了王章一把,他趔趄一下,牵扯到臀部的伤势,腿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滚下来,好巧不巧,正压在臀部的伤口,立马杀猪一般地嚎叫。
从门里走出来的奴才并没有人来扶一把,只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为首的是陈家的管家。
管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面容平静地说道:“这是和离书,你老实在上面按个手印,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他的语气顿了顿,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拉长了语调,说道:“你若是不愿意,会发生点什么就不知道了。”
王章还在惊讶于早上看到的人换了副面孔,转而一想,若再失去陈家这棵大树,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个不行,不行,我不会按手印的。”王章倔强地说道。
管家没有任何的犹豫,对着身后挥挥手,两个奴才上前一步,对着还半躺在地上的王章一顿拳打脚踢。
这通揍没有任何的顾忌,拳头落在王章的身上、脸上,以及他那今日遭了大罪的臀部,很快就鼻青脸肿,更加狼狈。
大概是怕他的大叫引来了旁人的注意,管家将人叫住,“王章,你也算是个聪明人,现今你的名声如何不用我多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陈家,你若识趣,签了和离书那便算了,你若是不识趣……人生在世,总会遇到意外不是吗?心情失落的人醉酒跌入池中溺亡,也没有人会怀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