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着自己的日记能够被许闲停看到,仿佛许闲停就住在日记本中,笔和纸张成为他和许闲停交流的工具。
这一写,就是八年。
现在他找到许闲停后,日记本里面的内容更新越来越少,因为大多事情他都当面跟许闲停分享过了,没有再记笔记的意义。
顾锦洲看着牛皮本的字迹,像是在看着至死不渝的爱人,语气中都参杂着一股馥郁的温情:“许停生就是许闲停,这个人就是你闲停哥啊。”
顾媛灰溜溜的走了,挥一挥手不敢带走一片云彩。
她本以为凭一己之力能够将她哥和闲停哥的红线变成钢筋水泥线,但却没想差点让岌岌可危的红线变成蜘蛛网,一碰就要碎了。
她已经无脸再见顾锦洲,飞机滑行的时候给顾锦洲发了一条信息——【任重道远】,便关了手机,不敢看顾锦洲的回复。
下午顾媛一行人走了后,店里又住进来一批人,简单地打过招呼后,许闲停便准备做晚餐了。
又恢复成两个人的餐食,许闲停便按照顾锦洲的口味做了一道不辣的馋嘴鱼,鲜香十足,美味可口,又配上从院子里摘的新鲜黄瓜,做了一道拍黄瓜。
鱼很香,但许闲停吃的却不太香。
他的脑海里全都是顾媛下午说的那些话,那个牛皮本之前在给顾锦洲打扫房间的时候也看到了,但他绝对不会轻易动客人的东西,只是在擦桌子的时候将本子挪开,从来没有翻开过。
那里面原来写的是顾锦洲的初恋啊……
怪不得要一直带在身边,看来不是一般的重视。
许闲停努力告诉自己这并不关他什么事,顾锦洲有喜欢的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他总不可能以对待自己的标准来看别人,那完全就是不讲道理。
一直试图忽视,一直挥之不去。
许闲停感觉自己太不正常了,他必须要自己清醒一下,心里的烦闷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明知道自己没资格肖想顾锦洲,可是沉闷酸涩的心是他怎么也控制不了的。
特别是在见到顾锦洲这张帅脸的时候。
许闲停草草持吃了点晚饭,天还没完全暗下去,西边的夕阳与黄昏还在你争我赶,都渴望在落山之前一展雄姿,天空蓝得出奇,仿佛预示着明天还会是一个万里晴空的好天气。
许闲停说想出去散步,顾锦洲立马道:“我也想。”
于是本来一个人的静心变成两个人的沉默。
他们踏着夕阳的余晖向前走着,漫无目的地并肩走着,许闲停本想放慢一些步伐,慢于顾锦洲一步,可是顾锦洲却也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要与许闲停齐平并排走。
小镇里汽车行驶都很少见,夏天的时候走街串巷都是些电瓶车自行车,三两个少年成群结队地骑着车到处乱转,迎着风大吼,自由肆意的年龄干着最潇洒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一条小路上,小路一直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路是两米宽的马路,走不下大车,小车也很少见,一般都是些种地的农民骑着电动车扛着农具走,这个点农民们都已经打算从地里回来,日头下降了不少。
小路的两旁种有香樟树,高大的香樟树在夏天绿荫遮阳,挡风又防沙,走过一段香樟路后,小路旁边便被农户种了花墙,在田头上插入竹架,撒入藤蔓状花种,现在花藤已经顺着竹架往上攀爬,结出了漂亮的花朵。
是蔷薇花。
漫长的花路盛开有无,许闲停走在花墙右侧,垂眸看着地上飘落下的花瓣,微风轻轻一吹便飘满了天。
顾锦洲用余光注视着许闲停,那一小片修长干净的脖颈隐没在衣领下,耳根后的红痣被发梢遮挡,时隐时现,许闲停穿着一件衬衣,纯白衬衣将细瘦的腰身很好地勾勒出来,隐在裤腰下,纤细的手腕带着一道红绳,指尖粉嫩,骨节分明。
顾锦洲率先打破一路上的寂静:“媛媛下午说她跟你说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的。”
许闲停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嗯。”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淡,不在乎,只有伪装地越不在意,顾锦洲才不会发现他的反常。
他不奢望自己和顾锦洲会有什么,但在顾锦洲出现的这三个月,他希望能够让顾锦洲过的愉悦,而不是在明白他心中藏着的龌龊心思后躲避都来不及。
“那个日记本我一直带在身边,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顾锦洲单手插兜,看似随意地问,“顾媛是不是对你说,这个日记本里的主人公是我的初恋?”
许闲停自然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不自觉地用指腹捏紧裤缝,他又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意识道:“顾媛说你是一个很长情的人,她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