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觉得莫大头家里是在无理取闹,莫瞳一个傻子哥儿,莫大头失踪跟他有什么关系?莫大头整天不务正业,说不定是在哪里惹上仇家,被人灭口了呢?
莫大头的名字一直挂在官府的失踪人口名单上,官府的衙役也来过,而莫瞳无论别人问他什么,都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一问三不知。
久而久之,莫大头的事情也被人淡忘了。他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爹娘和剩下的兄弟姐妹还要生活呢。
只是两家的仇结得更大了些,王桂花每次路过他们家都要吐唾沫,他们家的人碰见莫瞳家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等风声过去,莫瞳还是照常上山挖野菜,他有时候会去当初莫大头和他相约的那个山洞看看。
山洞里覆盖着茂盛的杂草,一直往里走,不远处就是悬崖,站在悬崖边上,能够听到猎猎的风声。
莫瞳有时候会想那声音是不是莫大头死去的鬼魂哀嚎,然后自己也会失笑,就算是莫大头的鬼魂又怎样,他活着都能被自己弄死,难道死了就变得厉害了不成?莫大头敢再来,自己就再杀他一次。
第一次shā • rén,对莫瞳来说没什么心理负担,唯一害怕的就是被发现。
傻子哥儿的身份对他来说是一个保护色,他平时总是发呆,说话也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偶尔被逼急了才憋出一句话来。
家里人也不放心他做什么重活,莫瞳每天都是挖挖野菜,喂喂鸡,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这天莫瞳在自家菜地里摘菜,“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准备到阳春三月,菜地里之前撒下的种子长出了嫩绿的青菜苗苗,再下几场春雨,莫家很快就能吃上新鲜蔬菜。
莫瞳全神贯注地蹲在地里,脚边放着一个干竹条编成的篮子。风会吹来各种各样的种子,散落在地里,长出的大都是要拔掉的杂草,但也有能吃的野菜。
菜地里有时会生一种叫白花菜的野菜,一长一大片,莫瞳对它情有独钟,觉得味道还不错。有些人会把它跟另一种野草弄混,莫瞳不会。
白花菜的叶片边缘是圆润的齿状,野草则是尖锐上勾,同时白花菜如果开花,会结出青色的圆圆小果子,只有米粒那么大,成熟后转变为黑色,一捏就爆,这时候白花菜就老了,所以要找没开花结果的来折。
莫瞳运气好,找到的都是青涩生嫩的,很快就摘了一大篓。
“瞳哥儿啊,”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王桂花,她刚从地里回来,脸庞都是汗水,莫瞳想用衣服给她擦汗,被王桂花躲过了,“河里新发了好多河蚌,你跟你姐去挖去吧!”
“嗯呐。”莫瞳献宝似的把自己摘到的一篓野菜都递给王桂花看,得来王桂花一个勉强的笑脸,一看就是为了哄小孩憋出来的,他也不以为意,“哒哒哒”就往河边走去。
说来莫家村的地理环境真不错,依山傍水的,村子落在山脚下,澄澈的山泉水从山上一个泉口“咕嘟咕嘟”冒出来,一路流下,成为村民喝水、煮菜和浣衣的溪水。
村头有块大石头,上面刻着“莫家村”三个大字,相传是莫家村以前出过举人留下的墨宝。
溪水环抱村落,流淌而过,汇入山谷前的河流,莫瞳他们要去挖河蚌的地方就在那里。
河水在某个时分退潮,裸露出光秃秃的黄色河床,底下是松软的沙子和泥土混合物,莫瞳把草鞋脱了,脚趾试探性地触碰浅浅一层的水面。
“好凉!”他惊叫一声,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大部分河蚌都不会露出河滩,挖河蚌的人必须用手或脚来感受。
莫瞳在水里一步步走着,脚底突然踩到什么硬硬的东西,他弯腰摸出一个大河蚌来,还沾着泥土,在河水里洗干净后,显出黑色的外壳和浅白色的纹路,莫瞳高高举起,冲莫国芳大叫道:“河蚌!”
“知道啦。”莫国芳敷衍地应了一声,她旁边筐里河蚌已经把筐底都盖住了,想起什么,她冲莫瞳说:“别往深水走,等下摔跤,我打你屁股!”
莫瞳充耳不闻,根本不理她,自顾自在河里摸来摸去,河蚌有大有小,莫瞳来者不拒,都被他扔进了背上的小背篓里。
“瞳哥儿,你真行,摸到这么多!”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靠近莫瞳,莫瞳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村里一个小哥儿,相比莫瞳,他眉心的痣就红多了。
小哥儿还想伸手碰莫瞳的背篓,莫瞳蔫坏,他直接转身,一个屁股墩,把小哥儿顶进了水里。
“哇……呜呜……”小哥儿愣了一下,大哭起来,莫瞳毫无愧疚之心,他可都记着,平时这小哥儿是怎么嘲笑自己是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