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时随意瞟了一眼,心道,哪来的这么呆的傻东西。
林深时惜字如金,懒得与傻鹌鹑说话,自顾自的整理床铺,叠好被子后,他准备去拿衣架,一转身,就被人挡了去路。
傻鹌鹑手里拿着瓶蓝色外盒饮料,伸着手递给他,声如蚊蝇:“你渴吗?很好喝的……”?
林深时不耐烦,张口就要拒绝,眼皮一抬,话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面前人的眼睛,很圆很大,浸着一汪泉水,清澈透亮,犹如清晨迎着初阳跳跃觅食的林间幼鹿,猛然撞进了人的心头。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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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
林深时不合时宜的跑了神,愣愣的盯着那双眼睛,还没反应回来,手上就接了人家的饮料。
“喜欢的话我还有,我、我有一箱!”
五千年的待客之道奏效,钟溪午忙不迭的分享自己的粮仓,仰着头,一双眸子灿如繁星。
林深时心跳莫名慢了一拍,下意识错开了目光,脑子里却还记得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句俗语——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别人的饮料,没有再不理人的道理,林深时侧着头看不远处的拖把和扫把组成“l”形的奇怪姿势,唇瓣上开下合,飘飘然开了金口,声音轻的像是幽灵荡了一圈:“林深时”。
钟溪午:“?”
新室友莫名其妙的荡出三个字,钟溪午一时没听明白,脑袋上明显冒着个问号。
林深时余光在大问号上扫过,不等钟溪午问出口,他脚尖微挪,从钟溪午身侧飘走,侠客留名似的又荡下四个字:“我的名字。”
大问号瞬间变成了感叹号,钟溪午也牢牢记着老祖宗留下的礼尚往来,兴冲冲的就要再次自报家门,也许是因为有了前两句的聊天做铺垫,钟溪午觉得新室友除了不爱说话,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排斥,这次的家门报的特别流畅:“我叫钟溪午!”
林深时:“……”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安静的后脑勺,林深时脚下步伐不停,径直走到储物柜前,拉开柜门,随手将饮料丢进去,从里面拿出衣架后,回到床铺整理衣物。
钟溪午看着林深时无声的从眼前飘走又飘回,刚刚放松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脑子里七嘴八舌的声音打起架来,他为什么不说话?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吗?声音太小?还是说的突然,和自己一样没听懂?
钟溪午表情茫然,自从回国后,他的社交圈只有妈妈和哥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陌生人交流过了。
钟溪午想不通新室友的态度,攥着手指,眼神不自主的瞟向宿舍里另一只活物的方位,蹲在地上的活物眉眼冷淡,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正把箱子里整齐的衣物散开,一件件挂在衣架上,层层堆积铺在单人床上,专注又沉静,丝毫不受其他活物的影响。
空气安静到可怕。
遇到无比尴尬而又无所事事的境况时,手机是个自我排解的好东西。显然,钟溪午也深知这一点,他低着头坐回床角,摸出手机解开锁,亮起的页面刚好是与钟煜晨的聊天框架,钟溪午不玩游戏,手机上的联系人也不多,索性就顺着页面看以前的聊天记录,翻着翻着就翻到了钟煜晨传授给他的高中生生存宝典,洋洋洒洒有几十条,他哥以近代史举例,层层递进,引人入胜。
宝典有言:掌握革命的主动权是一切胜利的关键,要试着与别人多交流,不怕说错话,就怕不说话,很多高中生正是狗都嫌的年纪,想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就得张开嘴,迈开腿,语言是桥梁,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工具……
全神贯注的读完生存宝典,钟溪午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顿时大彻大悟,这就是交流吗,简单!钟溪午眼中燃起熊熊火焰,转头紧盯林深时,擒贼先擒王,端窝先捉鸟,如果自己连一只小鸟都拿不下,端鸟窝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钟溪午是个行动派,站起身走到新室友对面,手里捏着装满宝典的手机给自己壮胆,蹲在行李箱的另一侧,拿出全部的勇气将林深时的四字侠语重复了一遍:“我的名……”
“钟溪午。”
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额头上还抵了个衣架角。
“我知道。”林深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
钟溪午犯了迷糊,隔着个衣架傻傻的看着他。
钟溪午在说话前,他怕自己声音低,身体稍稍向前靠了些,而林深时弯着腰撑衣服,抬头的动作连带腰背也挺直了,一个向前一小步,一个前进一小点,让原本就狭窄的行李箱间隔更是减少了缝隙,两人离的很近,低垂的睫毛下是林深时毫不掩饰的冰冷与倨傲。
“别靠我太近。”林深时收回衣架,低低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