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午不敢看他的眼睛:“……等会儿做饭给你吃。”
“那是前天的道歉。”
钟溪午不说话了,默默给自己扎了一块橙子,闷闷的正要吃掉,就在这时,林深时猝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捂住钟冉的眼睛,时隔六年再次吻上他的唇。
这是个稍纵即逝的吻,温凉、细腻,又带着积压许久的思念与眷恋。
林深时浅尝辄止,很快收回手,顺带拿走了钟溪午的橙子,扔在嘴里咀嚼。
“报酬。”
顿了顿,他又说,“甜的。”
林深时说的认真,像是仔仔细细品尝橙子的味道得出的结论,钟溪午全身的热量都窜到了脸上,僵的一动不动。
只有钟冉眨着大眼睛,举着咬了一半的芒果,满面茫然,发生了什么?眼前怎么黑了又亮?爸爸为什么脸红?林叔叔什么时候吃的橙子?
“刺啦~”热油浇在红彤彤番茄鱼的最上边,热气带着香味在厨房各个角落里幽幽飘荡。钟溪午咬着筷子,眼巴巴的盯着汤红葱绿的小铁盘,喉结滚了一圈,忍不住咽口水。
林深时受不了他渴望又委屈的眼神,握着勺子迟疑道:“吃一点?”
客人掌勺主人观摩已经丢了面子,断断然不能先吃,钟溪午立刻拒绝:“不不不,做好了我们一起吃。”
林深时眉角微扬:“也行,鸡翅拿出来就能吃了。”
将厚底白瓷盘端在一边,林深时带上手套半弯着腰从烤箱里拿出焦糖色的鸡翅,围裙系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显得背脊更加利落。
钟溪午胃酸咕噜噜的往上冒,连带说出的话也有酸气:“你怎么什么都会?”
原本三人吃过水果聊过天,林深时和钟冉盘着腿面对面的折纸花,钟溪午开始一兜兜的提着食材进厨房,林深时手里捏着一片红花瓣表示自己可以打下手,钟溪午严肃的将他拒之门外,并说,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怎么能让客人剥蒜淘菜片鱼肉,你快去教小小做手工吧,一切交给我,放心,肯定能把你们喂饱。
扒拉扒拉说的诚恳真挚,其实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高中那会就没听过你会做饭,林家尊贵的小太子分得清什么是盐什么是糖吗?开个燃气还不得炸我厨房!
赶走林深时,钟溪午瞅着山一样高的蔬菜鲜肉直掉头发,林深时买的东西太多,有鸡有鱼还有虾,虾蟹干贝菌类全,他只会做简单的家常菜,第一次尝试这么大的工程,一只眼睛要注意烤箱,一只眼睛看看煲粥,没有多余的目光分给煤气,油锅里扔了把干辣椒,忘记关小火,辣椒碰到热油,立刻爆发出浓烈的烟雾,呛得他的咳咳咳的跑到阳台。
林深时递给他湿毛巾和热水,留下一句:“等着。”
他转身进了厨房,钟溪午不放心,擦了两把脸就在厨房门口探头,只见林深时关火、开窗、洗手、套围裙,切出来的香菇片大小匀称,丝毫不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家小太子。
钟溪午目瞪口呆,默不做声的交出了厨房。
“会的也不是很多。”林深时垂着手腕撒白芝麻:“不过,养着你和小小,应该没问题。”
钟溪午只觉气管里遗留的辣椒味又开始蹭蹭蹭往鼻腔窜。
“咳咳咳!……”
“慌什么?”林深时放下不锈钢调料罐,慢条斯理的走进他,神色戏谑:“以前不也是这样吗?你要什么给什么,就差一口口喂你。现在加个小小而已,怕我欺负你女儿?”
三番两次的示意,钟溪午也不能再装傻充愣的含混糊弄,他低头摸摸鼻子:“我,小小的妈妈……”
“茶几上的马克杯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卫生间的牙杯、毛巾、浴巾放了两份,洗漱用品仅仅分儿童和男士专用,包括刚刚做饭时,电饭煲前也只有两只碗。”林深时身体倾向他,势在必得的气息如实质般笼罩在周围:“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女主人的痕迹。”
钟溪午手持筷子沉默。
林深时拿他没办法,只得道:“六年过去了,还没有一点长进,骗人也不会,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时隔六年又被他骂,钟溪午生气,瞪着眼睛就要拿筷子打人。
林深时轻飘飘的扯过他的手,顺带搂上他的腰,下巴枕着肩膀深嗅思念已久的气息,有些恶狠狠道:“那天在办公室,就不该放你走,我不管你有个女儿还是儿子,偷偷把你关在小屋子里,每天只能见到我一个人,如果不亲我,就不给饭吃,衣服也不许穿……”
钟溪午红着脸,惊慌失措的准备推开他。
“爸爸,我饿……咦?”小姑娘饿了半天自己来讨食,停在门口顿住脚步:“爸爸,林叔叔,你们在玩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