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遥倏地一怔。
母亲……
她确实,想听到这一声“母亲”,很久了。
但其实某种程度上,她更想听到的,是一声“妈妈”。
可她从来不强求,因为她明白,江汀的母亲是他此生的伤痛,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枷锁。
所以对此,她向来只有期盼,并将其视作妄想。
可如今……
她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震动声。
紧接着,江汀摆放好手中的汤勺,轻轻往前推了半寸,而后他从座位上起身,后退,朝着江言洲微微倾身。
“父亲。”他低声道,“时间到了,我先离开了。”
等到江言洲望向他,颇为满意地一颔首,道了声“去吧”,他便直起身,转身离开。
清瘦颀长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那侧,唐苏遥僵在原地,眉心愈锁愈紧。
后来。
唐苏遥一点一点意识到,江汀是真的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既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就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答得最多的,也不过一句‘是’,就好像……成了一件空无灵魂的机器。
规律、顺从、沉默,一天一天更像一个合格的机器。
终于,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之后,除了唐苏遥,江家剩下那些仆从、保镖,也都发觉他们的少爷变了。
比如,江言洲训他的时候,他不再会生气,也不再反抗施加给他的锁链,只是垂眸跪在地上沉默地听着,不管语气有多重,不管提的是怎样的要求,甚至是一些曾经的他所厌恶的事,只要提出来,他都会答“是”,然后一律服从。
比如,江言洲不满于他总是木着脸,他就试着弯起眉眼,扯着唇角笑一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却也让他的眉眼间看上去柔和了些许。
比如斥责他对其他人的无视,于是他就把对所有人的称呼都换成“您”,说话时必定微微欠身垂眸,有问必答,礼数周全,也不会出言顶撞。
甚至是不久之后,江言洲将万葉重新介绍给他、让他二人去办理订婚时,他也顺从地答是,而后就真的去试着对万葉好,言语温和,事必躬亲。
不反抗,不忤逆,只剩下顺从和听话。
垂着眸跟在江言洲身侧,沉默地完成一件又一件江言洲安排给他的工作任务,像是一道安静的影子。
原本就只是寡言少语的一个人,现在却更是沉默得骇人,除去工作相关的交代布置,基本很少开口。
瘦了很多,也苍白了许多,但却不再是从前的少年模样,换上了西装衬衣,时刻都规整地系着领带,配上一架银链相衬的银框眼镜,整个人显出几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沉稳气质。
而最大的变化,还是他的作息——
那是种规律到几乎机械的作息。
六点钟起床上班、工作、九点钟下班、在江宅吃晚餐、和江言洲问好,接着继续工作,最后到凌晨时分再吃安眠药入睡。
——近乎全天无休。
唐苏遥倏地一怔。
母亲……
她确实,想听到这一声“母亲”,很久了。
但其实某种程度上,她更想听到的,是一声“妈妈”。
可她从来不强求,因为她明白,江汀的母亲是他此生的伤痛,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枷锁。
所以对此,她向来只有期盼,并将其视作妄想。
可如今……
她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