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天没吭声,也没阻拦。他走回角落里的后台,撕下一张纸,又在桌上找了支笔。
傅岹然。
闻九天一本正经地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字迹潦草得充满负气。他咬住嘴唇,勉强克制住颤抖。
那一家人离去了。闻九天听见老奶奶喊了声囡囡,那个孙女才停下手机跟了上去。
闻九天攥着那张写有傅岹然名字的纸,走到了登记台前。
“小闻总,怎么了?”工作人员有些奇怪。
“我”闻九天攥着纸,还是说不出口。
他忽然意识到丢掉一样物品并不意味着洒脱,它恰恰是脆弱和在乎的证明。
一个对你毫无影响的东西,你甚至不会注意到它是否存在。
闻九天掌心攥得更紧了,他现在恨不能把这张纸立刻毁尸灭迹。
“我来看看你们登记好了没。”闻九天编了个借口。
“哦”工作人员不明所以,让出了位置。
刚刚那一对祖孙写的卡片现在叠放在一起,有着连续的编号。其中一张写着“家人对我的爱”,另一张写着“奶奶的癌症”。
“小闻总!”另一个工作人员接了个电话,急忙喊了一声。
闻九天回过神来。他把掌心的卡片塞进裤子口袋,从登记台走了出来,“什么事。”
“桐州美术馆的人打电话说要过来交流学习。”那个工作人员小声而神秘地说,“估计是听说今天你来了。”
闻九天皱起了眉,像听见林序要来给自己拜年一样。
“其实,之前傅岹然老师关注你的时候,美术馆就差人来问过。”工作人员生怕闻九天过分单纯没听懂,又补充道。
闻九天却毫无反应,“跟他们说不方便。”
“”
在全世界所有的美术馆里,闻九天最不想见的就是桐州美术馆。
因为它曾有一间愚白厅,也因为它如今拿愚白厅展出傅岹然的画。
桐州美术馆和这个仓库就隔一条小巷,走路最多五分钟。闻九天像是生怕见到半个美术馆的人一样,转头就走。
“你不是自己也在搞画廊画展什么的吗?”另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委婉道,“有美术馆的关系,以后总归方便一点。”
闻九天头都不回地往外走,离去前只扔下一句干净利落的拒绝,“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