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短也不算长,短得他来不及忘掉,长得他习惯疼痛和苦楚。回忆甜似一块有毒的糖,晦涩乏味的光阴里黏着他的心脏,可那里早有一处疮疤,心动的时候一牵扯,每一句承诺都像毒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进胸口。
谢燃身边会出现另一个人,相识相知相爱相守,他是被拒之门外的旁观者;他应该迎合父母的期待,美妻娇儿安稳度日,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沈时渐没有办法同谢燃一样坦然,更独独接受不了对方的衷心——但他们之间不复当年,岁月在心里隔的万重山水早就成了千里冰封,再也长不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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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发小即将出院的消息,陈着第一时间赶来医院看他,沈时渐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看到两个人站在他的病房门口说话,陈着微微仰着脸,谢燃轻轻点头不知答应了什么。
好一对奸夫淫……两人也算般配,他收回酸得冒泡的评价。
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想有个现任出现替自己撑撑场面,翻了半天通讯录也没找到能打电话的人,最后给宋辞发了微信:“在吗,你谢老师在我病房门口调情,影响我看电视剧的心情了。”
对方的回复很快:“最近有什么剧好看吗?”
……重点不是这个!好在小宋还算知心,立马又接了一句:“现在正好没事,我过去再看看你的腿。”
他翻身坐起,不知谁先发觉了动静,门口的两个人走了进来,重色轻友的陈着还拉着谢燃说话,他面不改色地摁着遥控器,最后停在了西游记。
宋辞进来时背景音乐正悄悄问圣僧,他对谢燃笑了笑,“小宋辞要给我仔细做个评估,你们让个位置出来。”
陈着自然往后撤了一步,主管医生侧身让宋辞过去仍然站在床尾,他主动把裤腿挽到膝弯处,宋辞边捏他的腿肚边评价道:“你的腿又细又白,肌肉力量不足,平时一定很少锻炼。”
“泡在实验室里没什么时间,”沈时渐眼神落在手术缝合处,“……这里留疤会不会有点丑。”
话听起来像是故意挑刺,但他确实有这个担忧,身上处处被养得皮细肉嫩,突然多了疤似乎白玉微瑕。
“没有人缝得能比谢老师好,”宋辞替他整理好裤腿,似乎有些吃惊:“你对象连这里都介意啊。”
目前没有对象,是他个人比较介意,陈着恰到好处地插了句嘴:“渐渐一双好腿,留疤可惜了。”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谢燃,前头表演半天没有反应,此时却耐不住要走,陈着追了上去,沈时渐心里既有踩到对方痛处的快感,又有再次被冷落的落寞。
一旁的宋辞满脸好奇地盯着他,“谢老师从来不失控,你来了以后每天都发疯,他是不是接受不了你喜欢别人啊?”
都是前任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当时狠得下心一刀两断,如今还余情未了不成。沈时渐歪头想了想:“可能因为我等凡人竟敢质疑他的手艺所以怒而离场?天之骄子总有玻璃一般的高贵自尊心。”
宋辞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不要生谢老师的气了,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东西。”
他也没有资格和身份生气,沈时渐从果篮里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皮,低头认真听宋辞说话:“你猜今天老容和沈主任交流了什么?”
当时人在理疗室做治疗,不知道两位大佬谈了什么厉害的东西,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宋辞一挑眉:“老容向沈主任推荐三十块钱的蓝牙耳机,你爸爸叫他多吃点他带来的核桃。”
“噗。”
三十块钱的蓝牙耳机和容科长的身份真是不符,老沈也是少见的会嘴人,大佬们的话题也可以这么接地气吗。
“当时我在场也笑了,然后早上我没回答出老容的问题……”宋辞扁了扁嘴,“他也让我回去多吃点核桃,老男人报复心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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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z市进修的申请批得很快,最近科室里没什么事情,唯一要紧的小祖宗前两天也出了院。听说谢燃要外出,陈着积极地组了局,约平时喝酒的朋友一起出来吃了个饭。
陈着见人并不怯场,和叶辛杨河都能有共同话题,倒是主角谢燃话不多却早早有了醉意。
他第一次遇上这样难搞的男人,一时有些无奈:“谢燃哥像是有心事,让我总是拿捏不准该不该更进一步。”
“他其实很好追的,你要多主动,”叶辛浅啜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瞥了陈着一眼,“有个小宝贝一句话就能让人马上回家,谢燃吃这一套。”
听渐渐提起过一次初恋,他难以想象谢燃能腻歪到这种程度,不过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叶辛语不惊人死不休,趁谢燃和杨河喝上头继续爆料:“和人分手了手机桌面还舍不得换呢,不小心被沈主任看到一下就出柜了,可见尺度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