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一周,徐子轩发现警戒线将屠宰场外墙二十米开外并列的两排笔直的杉树都框进了警戒范围,有至少四名警员在线外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外围出现不该有的混乱,安灏禹黑着脸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九塬区公安分局的分管副局长杨震和镇派出所的王所长掀起警戒线让他们进来,简单打过招呼后王所长就直奔主题:“徐队、安队,您俩可得做好心理准备,现场……真是惨不忍睹,作案手法更是令人发指。”
徐子轩不禁皱了皱眉:“现场什么情况?”
“死者身高165公分,年龄初步判断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现场还未发现衣物、钱包等私人物品,身份尚不清楚。发现死者的是村户王某,今儿也就是10月24号天还没亮,他在隔壁村喝了通宵酒正准备回家,路过屠宰场时内急,跑进去解决的时候发现死者被吊起来,浑身上下血肉模糊,血水留了一地,吓的倒在地上当场失禁,然后顶着一身血疯疯癫癫跑回家。家里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跟着带出来的血迹一路寻到这里,因此惊动了村里人,大家进进出出导致现场没有得到有效保护,给勘查造成了极大困难。幸好其中一位年轻人打电话报了警,我们这才赶到疏散了群众。”
杨副局长清楚,问话的这位副支队长徐子轩虽然一直没正式任命,但系统上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市局一直空着支队长位置目的是什么。按理说,徐子轩基层工作经历、工作实绩和晋升年限早就够了,但这一提拔可就是全省最年轻的刑侦支队长,或许是太过惹眼,所以他们家老头子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想让他多锻炼几年之后再水到渠成,免得有人说闲话。
总之不管怎么说,徐子轩都是得罪不起的,因此一听王所长介绍到这儿,加上一旁安灏禹的脸已经黑的像口铁锅了,杨副局长赶紧补充:“这是我们基层工作还不到位,我刚刚已经严肃的批评了他们,下来我们也会向市局做出深刻的检讨。分局、镇派出所也会和村委会一起,进一步加强治安刑事案件方面的宣传。同时,分局已经第一时间做了舆情疏导,联合村委会、党员干部们挨家挨户做工作,就怕出现社会恐慌。”
徐子轩心里清楚,虽然自己从镇派出所、县公安局、区公安分局、市公安局这么一路摸爬滚打干上来,现在已经是市局刑侦支队主持了两年工作的副支队长,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可能已经转正,但顶着“官二代”这顶帽子,能不能转正、什么时候转正其实和破案率、工作能力关系已经不大,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大家也对他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客观公正的看待,而他自己似乎也始终做不到足够的理直气壮。
如同现在,杨副局长即便职务级别和自己一样,但年纪比自己大、警衔比自己高,还是个老刑侦,一旁的王所长基层工作经验更是十分丰富,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直接批评,更何况现在的要务并非问责,于是他只委婉道:“这一点处置的还比较妥当,检讨的事下来再说,舆情重要,案子更重要。”
“九塬区可是市辖区,这情况只怕放到bā • jiǔ十年代也没有更差的了,我看可以老徐你下次去培训班讲课的时候倒可以作为建国以来现场保护的反面典型没有之一”同样身为“官二代”的安灏禹却向来没有徐子轩这些人际关系方面的“多虑”,正打算好好数落一番就察觉对方不漏痕迹的剐了自己一眼,赶紧识趣的转移了话题:“方媛来了吗?”
“方主任和小夏老师来了一小时左右,还在对死者进行初步检查,也安排了检查后马上送回市局法医中心进一步检验,陆老师和小墨老师正带着技术员现场取证,肖队在警戒线外排查哪些人出入过现场。”辖区内出了这么个恶性案件,现场还没保护好,已经挨过杨副局长一顿臭骂的王所长脸上更是挂不住,回答市局领导的问题也更加小心。
说话间,四人已走到屠宰场门口,一股股浓厚的血腥味夹杂着残留的粪臭味、猪骚味扑鼻而来,王所长接着汇报:“这家屠宰场是之前环保整治时不达标关闭后一直废弃在这里的,废水、废渣在关闭的时候已经做了清理,但味道始终还是有,尤其是这刮风的天气,就更难闻了。”
进入屠宰场大门,左侧便是生猪屠宰车间,隔着半透明、油腻腻的塑胶帘,除了隐约看到一团黑影,就只感觉车间里明亮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车间顶部有三个300lx的聚光灯,应该是案发时就一直开着的,亮得很,需要好好适应一下。我估摸着,目击者也是被这亮光吸引才走进去的。”王所长边解释边撩开了帘子,语气沉重道:“都不敢把这帘子拴起来,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