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人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就在那个时候,他主动找到了我,我自然不会拒绝反正他可以帮我计划、部署一切,我只要按部就班实施就行了。”
“谁找到了你?”
袁毅摇了摇头:“徐队,我是不会说的。”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袁丽并不是你的亲姐姐?”
“什么?”
谢展拿出肖明深挖出的袁丽的资料递过去:“袁丽是被你父亲袁康从福利院领养的,她真名叫赵丽。”
“那又怎么样?就算不是亲姐姐”
“我能理解你想包庇杀害了你父母的凶手的心情,因为他们在你眼里禽兽不如,死了让你们姐弟二人都可以解脱。”徐子轩忽然打断他,手指用力指着赵国庆夫妇案的资料,冷冷的道:“可你知道袁丽的悲剧追根朔源究竟是谁造成的?是这个凶手!袁毅,就是这个凶手杀了袁丽的亲生父母才导致她尚在襁褓就失去双亲,才导致她被送去福利院,也才会被你父亲领养回家!”
“李瑶、尼克马丁、周春来这些无辜的人因为这件事或死或不知所踪,但你觉得无所谓,因为反正不是你动的手。可袁毅你知道吗,今天你可以为了泄愤报仇无视甚至漠视他人死活,明天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举起屠刀为所欲为。”
袁毅张了张嘴,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就连心跳也好像随时都会停滞似的,只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里,他无声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也在不断的扭动挣扎着,仿佛想挣脱此刻有形和无形的双重桎梏。
徐子轩心知已经差不多了,以袁毅现在的状态剩下的审讯交给谢展完全没有问题,他一下接着一下用力揉着从听到袁丽曾经想杀袁毅时就好像要爆裂一般的太阳穴,示意谢展叫个内勤进来配合,然后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云中市九塬区,原县公安局家属区。
刚进门,安灏禹就看到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下一秒连门都忘了关就径直跑到他身边,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就那样直直的扎在手臂里,划开了一条近七公分的血口子,血滴滴答答的掉了一地。
“子轩!你醒醒。”无论这种事经历多少次,无论在父母面前如何轻描淡写,可安灏禹每一次都会怕到不行。
“没事了。”徐子轩动了动眼皮,微不可闻的开口:“帮我缝了吧。”
安灏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烧。
安灏禹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找药箱、拔刀、止血、消毒、缝合、上药、包扎、再喂两颗消炎片,明明早已驾轻就熟,可他却不知怎的偏偏想起了二十五年前那个心惊肉跳的夜晚。
都已经走出徐叔叔家了,安灏禹偏偏鬼使神差折了回去,小心翼翼推开房间门,徐子轩躺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手腕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身边是一把挂着血迹的匕首。
安灏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反正徐叔叔和孟阿姨连着两天都是夜班,没人知道自己今天会过来,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的手却不知为何偏偏用力扒着木门框,一双眼睛也死死盯着那把就在差不多半小时前或许会插入自己身体的匕首,忽然他冲到床边扯下枕巾胡乱缠了几圈,然后背起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就跑出了家门。
“为什么不走?”
听到背上的人迷迷糊糊的问,才九岁的安灏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跑得更快,生怕这个人再也对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安灏禹定了定神,赶紧从回忆里走出来,弯腰扶徐子轩在沙发上躺好,三下五除二做好了准备工作,这才开始聚精会神的处理眼前这道伤口。
徐子轩缓缓睁开眼,凝视着这个对自己满满关切的人,有时他眼里的情谊浓得化不开,有时又如同一方迷途让自己无路可循。
“灏禹,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安灏禹用酒精棉缓缓轻拭着他左臂上的血污,听到问话,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感受着他轻柔而熟练的动作,徐子轩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了陈述的口吻:“你知道了。”
依然没有答话的安灏禹将止血药撒得很均匀,徐子轩却显得有些激动:“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不走?还要救我?”
安灏禹手上用了点力,把那只因为情绪起伏而微微发抖的手臂固定住,等到一针一针仔细缝合好再用纱布包扎好避免感染,这才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正因为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更清楚你到底有多痛苦,才会任由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也才会任由你一次又一次做这些戳我心窝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