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还是不明白:“可这样的话,如果线人在卧底期间被发现,这些账目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啊。”
此前在经侦挂职锻炼过一段时间的唐延解释道:“哪里有什么账目?我们现在这是有针对性地去倒查赵局和王海波的帐才能发现。而且,他们两人虽然用的是实名,但除了名字,身份、年龄、职业、住址什么的都不一样,有时甚至连性别都是反的,王海波这个账号还只用于小额中转,他去当卧底的时候肯定用的是另一个假名字。”
这其实算得上是一把尚方宝剑。线人帮着警方做事情只能算私活,说白了就是挣点外快,不比正儿八经派去执行任务的卧底一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二来最终有档可查。虽然为了获得更准确的消息,线人和卧底有时都必须做点什么事情以获取信任,但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事,无论是恢复名誉还是经济补偿,组织最后一定会给卧底一个说法,但线人的上线就完全可以翻脸不认账让人白死,这也是线人一般不会去打探什么危险消息的原因。
反之,正因为线人的性质就是收钱办事,所以在某些时间要求很紧的案子上,警方偶尔会选择直接让自己信得过的线人打入内部,以求在短时间内获得案件侦破的关键线索。这个时候,这些只有线人、线人上线才知道的账目信息就是最后线人即使因为不得已做了什么事情而不被判刑或减少量刑最好的保障了。
徐子轩正是因为联想到“鑫和会”是省公安厅直接督办的案子,而在2016年“鑫和会”被抓获之后,赵伟华虽然没有再升一级但他的职级待遇全部解决了,加之安灏禹拿来的那些账目表,这才让他猜到了王海波是赵伟华副局长线人的身份。
这下轮到肖明把嘴巴张大到能吞下一个鸡蛋了,所以徐子轩才用“赵伟华并没有死、赵伟华霸占妻女”这些事情不断刺激王海波,导致他情绪失控说出了同样因为“鑫和会”案而跳楼自杀的方文博的名字。
想通了这一点的他一边朝副支队长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又问他:“这么说,王海波原本是赵局十分信任的线人,但他明明有那些账目信息,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被判刑?”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应该是”一只手不急不缓地轻轻敲着旁边的桌子,一下一下,节奏均匀,徐子轩慢慢扫过三人的目光显得格外锐利:“明明那些账目信息没有让王海波免于刑罚,为什么数罪并罚的他会从四年十个月的刑期一下减到三年,而且还在服刑两年多后有了保外就医的机会?”
唐延、安灏禹、肖明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方文博。”
第45章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附近。
付了钱,安灏禹捧着一大袋热乎乎的炒板栗跟上了绕着市公安局大楼绕弯儿的人。
“等着啊,子轩哥哥,我马上给你剥好。”
这个称呼如同从心坎里揉挤出来一样,后来每次听到都既会让人心砰砰直跳又让人炸到头皮发麻,几乎把正在想事情的徐子轩吓了一大跳,猛然刹住步子的他呼吸都险些要乱,完全是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不知道在抽什么风的人。
“给。”安灏禹却如同没事儿人似的摊开手掌,盯着那双就算是愠怒也装满了满天星光的眼睛心蓦地狂跳了一下,却越想越觉得委屈:“不这么叫你,你简直就听不见我在说话。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恍然过后,低头看着静静躺在他手里还散着热气的栗子,徐子轩不禁咧嘴一笑,带着些余悸般的不好意思拿了放进嘴里,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秋天的香气。
“我是在想,谋杀赵局到底是不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安灏禹露出痛心疾首的夸张表情:“老徐我和你说,以后你想不出来的时候就该问问我。”
“那你怎么想?”如他所言,徐子轩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
“我觉得赵局的死和魏操的死,是一样的。”
“”
“警告什么啊?那些人神出鬼没、神通广大,未必还不知道你徐副支队长什么德行?警告没有用,威胁也没有用,用shā • rén来警告威胁就更没用了,惹毛了你说不定连老窝都得被端干净。”动作利索的又剥好了几个,安灏禹把热气腾腾的板栗全部放在他手里:“杀魏操、杀赵局,目的就八个字,及时止损、断尾求生。”
目光锁定在掌心里八个光溜溜的栗子上,徐子轩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赵局果然还是在查什么。”
“你去安南市调查李俊案之后,专案组一直在深挖冷藏车案背后的利益链。法医室发现了几个胸腔部位的残体,特殊之处在于上面都有许多深浅不一却大小一致的刀口,通过分析,包括老董头在内的几位法医一致认为或许有不法组织或机构在进行shā • rén实验,而这些用仿制的1914式瑞士刺刀在残体上刺出的伤口,就是在练习如何才能又快又准地把刀刺入心室,从而做到一刀致命。然而,我们联合特警支队的突击行动虽然有不少收获,但却完全没有发现这些残体实验品是从何而来,也没有发现有仿制1914式瑞士刺刀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