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厅,第一眼就能被独具匠心的设计吸引,莹莹清溪蜿蜒而过,阳光从玻璃屋顶映下更显波光粼粼,溪中还有各色品种稀有的睡莲盛开,给这沉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别样色彩。环顾四周,处处皆是青砖绿瓦,似乎淡淡的青苔味就在鼻尖萦绕,目之所及更处处都有精心布置的小摆件,有梅瓶中的一树插花,有檐下的串串红灯笼,有靠墙放着的古老木柜,上面还有个正在虔诚诵经的沙弥,让人不禁放缓了路过的声音当然,更少不了那一只只眼睛鼓鼓的招财小青蛙。
然而刘彻却认为一家餐馆,不论装修得多有感觉,始终食物才是根本的灵魂。这时,伴随着“吱啦”一声,正在纳闷到底在哪里吃饭的他这才发觉原来用餐的包间全部都是隐藏在古意盎然的雕花木门后面。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众人纷纷落座,支队长唐延热情地给他介绍起了已经上桌的每一道美食。
“这就是鲜蛙锅,据说都是选用的稻田养殖蛙,虽然有点辣但好在点到为止,刘彻你尝尝。”
“嗯嗯。”刘彻一口下去,好家伙,果不其然肉质鲜嫩、入口即化,他嘴里不停眼睛也不停,指着一盘鱼问道:“鲫鱼?怎么这么大条?”
“将军鱼。说是以前云中的哪位将军特别爱吃。可别看大条,味道一样鲜美。”安灏禹对这个吃货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想到他千里迢迢送来了宝贵的线索,还是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又蘸一下店里独家秘方的炒酱料:“吃吃,是不是能爆出汁来?”
从支队过来吃饭的路上,徐子轩就听肖明已经简单说了下那几起案子的情况,他同样比较赞同张小墨最后的分析,认为倒不失为一条可以继续深挖的线索,于是把摆在面前那道自己最爱吃的凉菜转到了刘彻那边:“刘彻,尝尝这道菜,活捉牛肉。”
刘彻一下被这奇怪的名字整蒙了:“活捉?”
张小墨大笑着给他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因为是生拌所以才叫活捉。先把上好的牛肉切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肉粒,然后再用秘制的酱汁浸泡入味,上桌时还要点缀卤制过的红豆收汁,入口那叫一个香!反正和你从前吃过的各种牛肉都不一样。”
这饭吃得宾主尽欢,听这么一说刘彻自然来了兴致,他先吃了块牛肉,果不其然是又脆又甜,再吃一颗红豆时脸上忽然带着十分八卦的神情看向徐子轩。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徐队,每次吃这道菜的时候,你会想起谁?”
z省云中市,城郊,某咖啡馆。
安泽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上午一直坐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直到窗外升起了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等的人也还没有到。
回过神来,安泽文发现自己正和玻璃窗上的自己面面相觑,不由微微蹙眉,抬腕看了眼时间。
二十三点二十四分。
记忆中的场景越来越清晰,浴室里的哭声,逼迫自己的眼神,举起的匕首,主动交代的shā • rén事实,还有还有那个孩子的出生时间,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又杂乱无章的头绪,如同一块块原本沉在海底深处的浮木,在艰难地挣脱了海草一圈又一圈的束缚之后,迅速冲出了水面,终于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画。
明明看过她当时的口供,怎么就把如此关键的时间问题忽略了呢?
又看了眼时间,距离刚才过去了5分钟,或许,她是不打算来赴约了。
正在犹豫是否离开,耳边却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一抹身影在他对面坐下,按捺着心中滚滚怒火的安泽文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姗姗来迟的人。
只是一眼,空气便似乎凝固住了,显得紧促。
咖啡店的灯光有些昏暗,和张文佳面对面,安泽文这才真正看清了她的脸,如同三十多年前那样,笑靥如初却又支离破碎。
张文佳,她恨的人究竟是谁?
是那些一次次毁了她人生的人,还是袖手旁观的自己?
一瞬间,安泽文的胸腔又酸又胀,从始至终张文佳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而自己今天到底想要质问她什么?
“你终于想到了。”
闻言安泽文有些惊讶,开口刚要说什么,但却被对方汹涌着在苦海中一直煎熬着的眼神压了下去。
“安警官”张文佳终于恢复了最初对他的称呼,甚至还朝他微微笑了笑,只是眼里似乎有什么粼粼的碎光闪了几下。
“你知道吗?在我泥泞不堪的人生中,唯一的幸福时刻就是知道自己怀了孕,而生命中唯一美好的事情,就是成为了一位母亲。”
三十多年前,张文佳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说,这一生我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安警官,难道我只能将生活给我的所有苦辣酸涩全部咽下去然后继续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