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怪不得安灏禹总是说要被气炸,要是他在这儿只怕早就一脚轮过去了。明明自己都还在停职期间,自己都还没洗清平城区养老中心万有德案的嫌疑,倒是屁颠屁颠地来给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证明清白,徐子轩疑惑不解的同时,却也直观地察觉到了在这不同寻常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难以让谢展抗拒的因素。
那个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相信谢展,因此更不愿让自己的同事、自己的师弟无端跳入深渊。
徐子轩的内心在隐隐不安着:“照片里的人被放大,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看清他是秦姗吧?”一边反问,他一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陡然间,谢展被问得一塞,张嘴刚支吾了一下,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他的师兄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板着张脸一语道破了他煞费苦心隐瞒的真相。
“是不是?你是为了截去照片里另外的一个人,张文佳。谢展,你不是在跟踪秦姗,你是在跟踪张文佳。你之所以会去平城区养老中心,也是因为张文佳。”话音刚落,徐子轩的脚步已然停在了审讯控制室的门前,只听“嗒”的一声出去的门就被锁住了,他狠狠盯住瞬间大惊失色的师弟:“你就给我站在这儿好好看看,他秦姗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小林!”
小林闻声立正:“到!”
“好好看着他,”徐子轩没好气地抬手指了指谢展的鼻子:“这小子要是敢动半步,你就直接给我拉警报!”
余光瞄了眼此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谢展,小林一声“是”答得爽脆。
z省云中市,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徐子轩心里有气,连带着打开又关上审讯室门的时候力道都比平时重,也没理会安灏禹、张小墨两人向他投来的疑惑目光,径直走到审讯桌前就把刚刚那几张照片一把甩在秦姗面前,敲了两下桌子。
“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不早说?”
垂眼看向照片的瞬间,秦姗的眉毛忍不住跳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徐子轩也没有丝毫纠结,而是直接抛出了那个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张文佳,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秦姗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捉摸:“或许有的人,只是在做一些警察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安灏禹微微咋舌,他这才想起,在马路咖啡店徐子轩问秦姗是不是让服务生给张文佳带了什么话时,他的回答是“什么话”——从头到尾,秦姗都没有否认过自己认识张文佳。
徐子轩紧紧攥起了拳头:“你们知道为什么警察做不到吗?因为警察永远不会去利用无辜的人,更永远不会去伤害甚至牺牲无辜的人。”
“无辜?谁无辜?”抬眼直视面前那张泛着冷然笑意的脸,秦姗反问他:“冷藏车司机田胜无辜?假心理医生黄石水无辜?”
“外面那个小伙子是不是无辜?”徐子轩手指审讯控制室的方向,又狠狠戳了戳桌子上的照片,嘴角抿起的弧度愈发冷冽:“谢展他为什么会被牵扯到养老服务中心的命案里,又为什么会拿这些照片来证明你的清白?你心里没点数?”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张照片展示给秦姗看,这是他之前去安南市调查纹身店老板中毒案时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拍的:“看到没?安南市的那个纹身店老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你告诉我他又是不是无辜?只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黄石水身上,你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乍然间听到这话,正伸长脖子看桌子上照片的张小墨不禁抬头与安灏禹面面相觑,心里更加疑惑了。这些照片是谢展拿来的?还是专门拿来证明秦姗清白的?谢展作为平城区养老中心万有德案的嫌疑人,竟然是秦姗当然还有张文佳,是他们一手策划的?这么说的话,冷藏车断肢案也是他们故意把警方引到了a级通缉犯王力那里。当时,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大家都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现在看来,就是他们无疑了。
而同样一脸茫然的安灏禹也没想到,大家一直推测纹身店老板中毒案的报案人应该是张文佳,没想到竟然也是秦姗。其实,安南市派出所说报案人是个中年女人,张文佳都已经那个年纪了,就算保养得再好也不可能是“中年”,从年龄上讲十有bā • jiǔ就是秦姗。
“只是为了”秦姗把这个四个字在嘴里又过了一遍,然后有点好笑似的挑了挑眉毛:“如果不这样,就凭你们找得到黄石水?就算最后找到,也不知猴年马月去了。在这期间,你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捕蛇人’掐住命门?有多少人会被‘牧羊人’驯服而露出隐藏的獠牙?又有多少人心甘心愿成为躲在厚厚云层后的‘风筝’而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