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听到了嘶嘶的吐芯子声,冰凉的鳞片触感叫人后背发毛。他哆嗦着嘴硬:“你爱信不信!你不信我,我还不愿意收留你们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怎么,钱不要了?”匕首贴的更近,奚容安冷笑着凑近小乞丐耳侧,仗着奚容宣晕过去了看不见他此时的刻毒模样,肆意妄为威胁小乞丐:“钱不要也行,可这人你得救,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你!”小乞丐被他的强盗逻辑气的要死,还没骂出口,腿上的毒蛇缠上了大腿,恍惚间尖牙蓄势待发,他顿时识相闭嘴,容宣收起刀,漫不经心擦了擦刀刃,吹了吹上头的灰尘:“去吧。”
“……”
毒蛇绕了两圈,咻地钻进容安衣服里不见了,小乞丐两腿发软,连滚带爬跑出门,才朝着里面骂骂咧咧,说强盗土匪不得好死,也不敢太大声,不过还是被耳尖的奚容安听到了。
“再骂一句,舌头给你割掉。”容安慢悠悠阔步走出来,眯着眼盯着往后退缩的小叫花子,刀还没收起来,拿在手里把玩,阴恻恻道:“馒头好吃吗?我怕你吃着没味道,特意给你加了点东西,解药只有我有,我活不活得过今晚不好说,反正就算是死,我也会先带上你,就是可惜了,你那命恐怕没有我的值钱。”
小乞丐惜命得很,听到这话,下意识弯着腰抠自己嗓子眼儿,呕了半天胆汁都吐出来了,又疑心容安压根就是随口说出来骗他——那馒头压根没有经过容安的手,小叫花子眼神怀疑望向容安,容安双手环胸,气定神闲道:“一线青,见血起效,你看自己的手腕,是不是有黑线了。”
小乞丐看向手腕,青绿血管里果然埋着一根黑线。
愤怒恐惧交织在心头,小叫花子一时热血上头提着柴刀扑过去:“你这个小人!我要杀了你!我好心收留你们,你居然这么害我!”
容安一脚踹开瘦弱似小鸡仔的小叫花子:“只要你本本分分,等我们安全脱身,我自会给你解药,你要是敢耍花招,你的命不值钱,死了都算是便宜你!”
小叫花子摔在地上气的两眼发昏,还要说什么,奚容安不耐烦开口:“还要废话?”他拿出匕首,比划了两下,似乎在思考怎么下刀。
真是狗咬吕洞宾!
早知道就不要带这两个麻烦回来了!
“你忘恩负义!”
“哼,现在才知道?晚了。”容安转动匕首,微眯的眼睛里威胁满满,扯着嘴角嘲讽小叫花子时至今日还不自量力:“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你那点花花肠子,肯给你活命的机会都是我心善,还不快滚!”
城外的时候,这小乞丐表情明明就不对劲,整个大洲都在追查他们的下落,悬赏的通缉令到处都是,他不信这小叫花子心里头没动什么邪念。
小叫花子原本心虚,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目光闪躲不敢再争辩,嘀嘀咕咕说几句外强中干连自己都觉得没气势的话,然后麻溜爬起来往山上走。
容安倒是再没计较那点口舌长短,里面还躺着个人事不省的容宣,他没心情跟一个小喽啰计较,啪地拍上门,看他人事不省的好王兄去了。
小叫花子那点子心眼,最多算小插曲,他们一路逃亡,处处风声鹤唳,真说起来,哪里都要比启阳危险地多。
容宣越烧越严重,再这样下去能不能熬过今晚都真不好说,小叫花子迟迟不回来,容安越发心焦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乞丐还没回来,容安疑心病又犯了,这年成最不值钱的就是命,就算拿捏了小叫花子的命也还是不万全。
要说起来,自己现在走了也不妨事,反正他们身份悬殊——大公子奚容宣和一个存在感极低的‘恒王庶子’奚容安,就算有人追查过来,抓到奚容宣足矣,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有没有什么‘恒王庶子’跑了。
那一年,奚容安做大公子伴读,与大公子同吃同住,一起听学,西巡也跟在大公子身边,一起幸存,一起逃亡。
他们在符原城等部下接头的时候遇上了追兵,亲兵断后,妇人之仁的容宣非要回头给亲兵留信,差点被追上来的叛军抓住,最后虽然侥幸逃脱,但还是受了重伤。
从符原脱身一路北上,原本打算去容宣的封地桑州,去了桑州跟旧部接上头,无论是活命还是谋来日都才有资本,可容宣今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了,居然问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叫花子洛安怎么去。
洛安是大柏旧都,容宣的外祖家,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去洛安的路?
去洛安固然也是个选择,可梁家作为前朝国公,本身也在风口浪尖上,遑论王后嫡亲的兄长数年前就已经战死沙场?老国公随后病逝,如今梁家掌权的,是跟梁王后关系疏远的旁系——奚容宣亲近的几位都没了,他们就算去了,也未必能得到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