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人意料是,对方在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作为被告后并没有拒绝他们的调查,反而非常迅速地把公司的相关信息发了过去。淡定地仿佛早早就在等着他们了。
导师把对方传来的资料给叶时晚发了一份,两人把公司的相关信息研究了个透——果不其然,一点问题都没有看出来。财报上每一笔账都是清清楚楚,有来有往,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就是一个合法经营且前景大好的优秀企业。
而他们的当事人却一口咬定对方制造金融piàn • jú,甚至在证据完全不充分的时候就高价聘请了律师。
叶时晚转头继续去看那堆文件,筛选出一部分比较有参考价值的先发给了导师。
大多数文件都是最近的,并且几乎都印证着这个公司完全合法,有利于他们的证据几乎没有。
叶时晚迅速地翻看着,突然,一张葬礼的图片吸引了叶时晚的注意。
那是一张九年前的照片了,死者是一个女人,而照片的主角就是刚刚和导师通话的名实证券公司董事长——上官礼真。
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胸前一朵白花,手上捧着一束安息花,望着那棺椁前女人的遗像,闭着眼,眉心紧锁,两颊上的泪痕隐约可见。背景被虚化了,整张照片只有那悲痛的男人和那照片上温柔笑着的女人。
不知为何,叶时晚看着那女人的脸,觉得分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照片来自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媒体的报道——《上官礼真先生沉痛悼念亡妻沈素》。
叶时晚往下翻看,大概了解到沈素是因车祸丧生,在山道的拐角处发生的意外,连人带车掉下悬崖,最后警方只在事故发生的山崖下找到了些残肢碎片和一只在碰撞发生时飞出去的高跟鞋。
叶时晚眼底暗了暗,虽然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能说明沈素和这个案子有关联,但是叶时晚心底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他抽身去调查沈素的生平,却发现她的生平信息在和上官礼真登记结婚后就只有死亡证明,期间的十几年全部都是空白。住址也好,工作单位也罢,一切都是空白。在任何系统都查不到她的信息——仿佛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结婚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叶时晚顺着他能查到的沈素的相关信息一路往下查,发现她是曾经的商界大佬沈氏家族的最小的孩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和上官家族联姻,嫁给了比她大了十来岁并且妻子去世带有一对双胞胎的上官礼真。据更早的一些媒体资料显示,这对夫妻非常恩爱,简直是商界的一股清流。
叶时晚通过对沈氏的一些调查,最后联系到了一个女人——阮清。
她是沈素的好姐妹。几乎每次沈素出席的地方都有她的影子,两人在媒体上留下过不少亲密合照,说是闺蜜毫不为过。
在接到叶时晚的电话时,她愣了一下,听到沈素这个名字,她明显紧张起来,慌慌张张地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沈素已经去世十三年了!”接着就挂了电话。
叶时晚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不禁皱眉,果然,猜对了,绝对有问题。
但是现在再用这个号码打过去,想必她是不会接的。
于是叶时晚等了一会儿,琢磨着阮清应该缓地差不多了,接了导师的电话,再次拨了过去。
“喂?你好?”那边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像是刚刚哭过。
叶时晚琢磨了一下,脑子里把看过的各种案件过了一边,试探性地说道:“我们想给她一个真相。”
那边沉默良久,就在叶时晚以为对方不打算回答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听到那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却发出了一声凄凉的笑。悲愤如同无形的鞭子,划破时空穿透手机屏幕,直直抽打在叶时晚心底,“素素她知道所有真相!你们是要给这个世界一个真相!你们给不了!”
对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吼出这句话,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叶时晚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女人再也忍不住的崩溃的哭喊。
她哭得那样绝望,好像在黑暗的深渊里捕捉到一丝暗淡的光,却清楚地知道光明永远不会到来。她心底燃起的希望被理智和过去无数次失败浇灭。
这个真相,你们给不了……
叶时晚默默听着她咆哮、怒吼、哭喊,他给不了她任何安慰。因为他对她所经历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也给不了任何承诺,因为她似乎已经做过无数次和他们相似的尝试。
约莫二十分钟,那边终于逐渐平缓下来,阮清不抱什么希望,破罐破摔地给叶时晚报去几个名字,也不管他有没有记住,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