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愣神的功夫,手已经被醉酒的林饮溪牢牢攥住,不肯松开。他知是林饮溪喝醉了解放天性胡作非为,说:“松开。”
是很平常的语气,落到变得更加敏感的林饮溪耳中却怎么听怎么不对。他嘟囔道:“你凶我。”
“没有。”贺疏真诚道。
林饮溪却没了话,一声不吭地闭了眼。贺疏右手被他抓着,只能用左手去拿那杯放在桌上的蜂蜜水。
拿蜂蜜水的功夫,他还思考了刚刚林饮溪行为的契机。是在……冲他撒娇吗?
这个看似合理的想法一从贺疏脑海里冒出来,他就浑身一个激灵,把这个想法赶走了。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鉴于贺疏目前只有一只手,他不可能一勺一勺喂林饮溪把蜂蜜水喝下去。贺疏在叫醒林饮溪让他自己喝和直接放弃勺子之间选择了后者。
杯壁贴近林饮溪的唇,蜂蜜水随着角度的倾斜一点点滑入林饮溪唇缝中,偶有些许流到了别处,也被贺疏用纸巾尽数擦去。
凑近之后,贺疏听到林饮溪轻微的鼾声,或许是呼吸声,那样的情况下,他没法分辨。因为林饮溪在睡梦中抓住了他另一只手,在贺疏想要抽手离开时,又梦呓般呢喃道:“别走。”
那声音宛如乞求,伴随着一滴晶莹的泪花从林饮溪颊边滑落。
他在哭。
贺疏心底默默确认了这个事实。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林饮溪眼含泪花吐出那两个字时,他心软了。
心软到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心软到打消了睡沙发的打算。
翌日,n市下了一场绵绵的细雨。
细雨落在窗沿上,惊醒了窗里熟睡的人。林饮溪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着实吓了一大跳。再看屋内陈设,明显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林饮溪升起一股发自内心的疑惑——他该不会是喝醉之后被人当醉虾捡回去了吧?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林饮溪记得昨晚他喝醉了……然后贺疏送他回来……嗯,他没带钥匙所以到了贺疏家借宿……之后贺疏喂他喝了蜂蜜水,再往后……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回到了昏暗的车厢,没有拯救他的男孩,他不住地哭泣,又在逼迫下一次次认清没有人会来救他的现实。
黑暗、绝望、心惊胆战。
这三个词汇很好概括了那时林饮溪的心情。可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他见到了一个从光里走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