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的笑容虽然跟往日一样，可封越却感觉今天的江屿有点怪怪的，他说不出这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封越紧紧盯着那双桃花眼，缓步朝他走过去，走近后，他亲昵地摸了摸江屿的头发：“怎么在这儿，毕业典礼快开始了。”
“嗯，有些事需要在毕业之前处理完。”江屿说。
封越怔了怔，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哦？是什么悄悄话，媳妇儿非要在这儿说？”
话刚说完，江屿忽然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屁股后边并不存在的尘土，他抬眸看向封越，声音清冷：“封越，我们到此为止吧。”
封越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的右手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丝绒小盒子，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屿，他试图从那桃花眸子里发现一丝端倪，可什么也没有。
江屿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封越“啧”了一声，抬起手烦躁地把头发往后撩了几下，问他：“屿屿，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不是。”江屿摇了摇头，他深恐封越不相信似的，继续补充道，“是认真的。”
“为什么？因为你妈妈不同意吗？我说过，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劝她，不管花多长时间我都会陪着你。我也会跟你一起给她养老送终，就像对待我亲妈一样。我会努力做得更好，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太太！屿屿，你相信我好吗？”
“封越，我妈不同意是一方面，但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是什么？”
封越的眼神凌厉起来，他逼视着江屿，周遭的气场压迫可怖，就好像如果江屿回答错误，下一秒就会被撕碎一样。
江屿极力压制着那颗早已血淋淋却仍在躁动的心脏，他凶狠地命令它安静点。
良久，江屿扯出一个不屑的轻笑：“我只是想明白了，我妈说的对。我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内心对家的渴望其实远高于对爱情的渴望。”
“屿屿，我可以给你家。”封越心慌地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但是不够完整。我心中完整的家是有老有小，有正常的天伦之乐。说到底，我们在一起，生不出小孩。既然没有小孩，又怎么会是完整的家呢？”
“你如果想要小孩，我们可以去国外，现在科技可以做……”
“不！”江屿突然激动地打断了他，“不……封越，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会在b大读研，顺利的话会成为b大的老师，如果混得再好点，成为教授对我而言应该也不是难事。我想要正常的社会关系，娶个温柔贤淑的太太，再生个可爱的孩子。这才是b大教授应该有的家庭！我……是我对不起你。”
“正常的社会关系？”封越嗤笑一声，“屿屿，你真是善良，说的这么委婉。所以，我们这几年算什么？闹着玩呢。”
“封越，对不起。”
江屿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他的余光瞥到不远处，那方向是逸夫馆的天台，有个瘦削的身影此刻正像幽灵一样死死地盯着他。
封越听着这句“对不起”，他的眼底漫上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沉默良久后，他哑声道：“所以，这就是你的最终答案吗？”
“对。”江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封越突然就笑了，笑得无比凄凉。
他扼着江屿手腕的力道不禁加重，就像用尽浑身解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那灼热的视线一寸一寸凌迟着江屿纹丝不动的心。
“江屿，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如果跟我说是开玩笑的，我立刻原谅你。”
连封越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在说这话的同时，身体在微微发着颤。
江屿听后，猛地甩开了封越的手，并将他狠狠往后推了个趔趄，眼神变得冷漠凶狠起来。
“封越！我想要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堂堂正正，而不是一份见不得光的，甚至连我唯一的亲人都不会祝福的爱情！”江屿红着眼，胸口上下起伏着。
过了一会，他自暴自弃似的叹了口气，一脸的疲惫：“我累了，到此为止吧。封越，你看人的眼光太差劲了。我是爱你，可我更爱我自己，我就是个懦弱又自私的小人。”
江屿说完这话，立刻转身想离去，他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封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萌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此刻如果让江屿离开，自己可能会永远失去他。
“屿屿……”这么想的时候，封越已经彻底慌了，他伸出去的手臂还不等碰到江屿分毫，面前忽然出现三个高大的壮汉，其中一个男人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封越的喉咙，将他抵到了墙边，那身奢华的西装被蹭上了一身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