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就是这点好,坏透了腔,只要做了一点点好事,就成了好人。
我想快些终止这场闹剧。我示意父亲母亲带着蒋菲菲离开,可王玉兰两步跟上,继续逼问着已经情绪失控的蒋菲菲,“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你害得他没了双腿,害惨了我全家,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会让他含恨而死!”
蒋菲菲仍旧在父亲的怀中疯狂抓挠自己的长发,她摇着头,拨浪鼓似的疯癫抵挡掉了外界的全部干扰。只是好笑,她那长长的指甲,竟没有将自己的脸蛋划伤。
我打算上前阻拦王玉兰,却见一旁的蒋轩宇忽然脸色大变,厉声喊道,“拦住我妈!”
眨眼间,我竟看到王玉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朝着父亲怀中的蒋菲菲而去,父亲下意识的转身,把蒋菲菲护在怀中,后背对向王玉兰。我来不及多想,冲上去阻止的一刻,我伸手推开了父亲和蒋菲菲,却不料那一刀,插在了我的侧腰。
其实那一刀并不疼,因为太快,因为太出乎意料,我甚至都没察觉,竟就这么受了伤。而我转头看向父亲的一刻,父亲却仍在关心怀中的蒋菲菲。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刀一点都不疼,相比心里的那些难过,这一刀算不了什么。
直到身体渐渐倾倒在松软泥土上,我才感知到那伤口传来的刺痛,我没办法挪动,只听母亲的尖叫划破了整个夜空,而后便没了知觉。
眼前彻底黑暗无边,我似乎进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境。梦里的我回到了六七岁,那时的父亲少言寡语,他教给我的第一个词便是感恩;母亲从另一边端着我最爱吃的芒果走来,她说父母的爱是无私,你健康成长就好。
梦里,我还是爸妈的女儿,没有亲生或非亲生之说。我迟迟不肯醒来,醒来的世界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难题或是选择,而第一个要面对的选择,便是留下或者割舍。
如果这一刀能替我偿还父母的恩情就好了,我多么想摆脱这一切。
第29章告到你永无翻身之日
之前的那二十一年里,我几乎很少睡过懒觉,每天清晨被父亲或母亲叫醒,或是被闹铃吵醒。而这一次,我是被腰腹部的刺痛疼醒。
麻药是个会让人舒服无惧的好东西,麻痹肉体麻痹神经,可惜它有时间期限,期限一过,你必须睁眼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伤口的剧痛愈加明显,睁开眼,父亲母亲都在我的身边,我稍稍安心,神志也跟着清醒过来。
母亲喜极而泣,忙拉着父亲的臂膀,“醒了醒了,没事了没事了!”
父亲望着我,久久才松了一口气,他抓着我的手掌,手心对手心,他弯下身子低着头,额头抵在我的手背上,那渐渐传感而来的温暖,缓解了少许痛感。
“让你受苦了婉莹。”
这一句话,足以安慰我此前的种种难过与伤心,只是我也忽然认清了自己,那么多的努力或是自我伤害,竟都是为了父亲的一句感谢或是认可。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取悦父母的情绪里。
伤口的刺痛一阵阵的遍布全身,我才忽然想起王玉兰的下落,“爸妈……王玉兰现在……”
父亲的眼睛里重燃起了怒火,“被警察抓走来了,你昏迷的时候警察来过了,我和菲菲都指认了王玉兰是故意shā • rén,她这次必须要受到制裁!”
我的心倏然发紧,“多少年……”
父亲没说话,母亲默默的开了口,“她做的事儿,怎么也要三年以上了,十年也是有可能,你爸找了律师,说要……”母亲试探的转头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声色严厉,“让她一辈子都出不来!”
身体的瞬间僵硬,牵扯着伤口一同有了反应,我拉着父亲的手臂,“爸,她只是冲动,她是想为蒋国富讨说法,她有错,但不至于让她在监狱里呆十年……”
父亲已经完全听不进我的话,“难道关她几年之后再放她出来伤害菲菲?像她这种社会败类,死不足惜!”
原来,父亲在意的还是蒋菲菲。
母亲大概是看出了我眼神里的失落,母亲推了推父亲,“你去隔壁病房陪菲菲吧,我给婉莹换身衣服。”
父亲出了病房,母亲反锁了房门。母亲拿了一套新衣服放到床边,掀开被子准备帮我脱下裤子,我伸手阻拦了一下,“妈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母亲停了手,似乎早有预备,默默地坐到了我身边。
我指了指对面的墙壁,“蒋菲菲是在隔壁吗?”母亲点头,手里抖落着新衣服,“那天从墓地回来后,菲菲有些神经衰弱,你爸让她住院,正好你们俩都在医院,我也能照顾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