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洋楼时,纪辰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秦砚清从地下车库直接去了二楼的房间,绕过了在一楼客厅焦急等待的嘉懿。
听到楼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嘉懿知道,秦叔叔回来了,她扔下手机,拎着裙摆小跑着上楼,却在走到房间门口时被拦了下来,里面传出男人痛苦的嘶吼以及东西的碎裂声,听得她心一阵。
“你们走开,我要进去!”,嘉懿急得嗓音都染上了哭腔,细嫩的胳膊不停地推搡堵在门口的铜墙铁壁。
但保镖一脸冷漠,不为所动,她无奈着急地扬声喊:“叔叔,你是受伤了吗?”
屋里混乱的声音停止,空气里一片寂静,秦砚清的理智清醒了几分,用尽全身的力气命令道:“把小姐带下去,不许她靠近二楼!”
嘉懿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开,保镖也不敢真去碰被老板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孩,只能冷声劝道:“小姐,请您离开。”
“我不要,叔叔受伤了对不对,我想进去看看他,就一眼,可以吗?”
珍珠般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落,她挣扎着要往屋里去,奋力去推开保镖挡在前面的身体,“你们走开,走开啊!”,嘉懿情绪起伏过大,说话有些喘不上气,声音有些嘶哑。
里面的纪辰听到以后皱了皱眉,对神志已经有些模糊的秦砚清说道:“秦先生,让嘉懿小姐进来看一眼吧,我害怕她情绪激动,引发哮喘和心脏病。”
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的男人在听到“嘉懿”两个字时眼皮动了动,缓缓点了点头,保镖立刻放心,嘉懿哭着跑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的模样时,眼泪流得更凶。
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都在折磨着他的神经,秦砚清疼得把身子蜷缩在一起,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肩膀上的伤口因此裂开,沾着磨痕的衬衣霎时被鲜血染红,这种痛,远远比不上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就像整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清晰地感受自己血肉融化的痛。
“带小姐离开。”,在疼痛折磨下的秦砚清力气尽失,艰难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狼狈不堪,像个怪物一样。
嘉懿无声地流着泪看了一会,便哭着跑开,在她转身的瞬间,床上的男人望着她的背影苦涩地勾了勾唇,他这样狼狈,看了以后怕是更不愿意接近他了吧,像个野兽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有什么值得公主喜欢呢?
纪辰摇着头叹了口气,拿出镇定剂,注释完毕以后另一位医生进来处理秦砚清肩膀上因为淋雨发炎,用力而裂开的伤口。
瑞恩站在楼梯口焦急地踱步,看到嘉懿哭着跑向书房,下意识地追了过去,穿着白色真丝公主裙的少女跪在书房冰冷的黑色地板上,面前摆放着一本圣经,肩膀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嘴里念念叨叨,虔诚地祷告着。
极白的肌肤和极浓的黑夜在摇曳的水晶灯照射下交织在一起。
他看的眼眶微湿,小姐是在为先生祷告吧,这样的大雨滂沱浇灌着纯洁的爱之花,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爱先生的人,真好。
祈祷完,嘉懿起身时膝盖已经麻木,直直地往地上摔去时被人及时抱住,勉强站直以后,她才发现是瑞恩爷爷,刚停止的眼泪又在眸子里打转。
“瑞恩爷爷叔叔”
一开口泣不成声,瑞恩心疼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先生很好,小姐不要哭了,医生已经走了,小姐可以过去看他了。”
嘉懿哭声顿住,慌忙擦干眼泪就要往外跑,身后传来瑞恩越来越远的声音,“嘉懿小姐,先生他真的很可怜,他对您,是真的喜欢,他说的那些话,希望您不要怪他。”
她脚步放慢,但没有停下。
又回到那个房间,她拿了个垫子,在床边坐下,胳膊放在床上,下巴垫在上面,细细打量着因为注she镇定剂还在沉沉睡着的男人,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嘴唇干裂,冷眉紧紧地皱着,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她伸手,轻轻抚平那一抹愁绪,然后用床头放着的棉签沾着水,轻轻给他润唇。
窗外似乎在打雷,狂风暴雨还在继续,她听纪医生说,秦叔叔的心理疾病在下雨天便会发作,会折磨地他痛不欲生,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向来无所不能,运筹帷幄的秦叔叔这么脆弱地躺在床上。
男人肩膀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让她回想起十岁那年两人的初见,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她偷偷溜进客房,只因听佣人说家里来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客人,长得很帅,在客房里养伤。
她拖着自己的月亮灯溜了进去,把月亮灯放在身后的茶几上,跪坐在那个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的男人床边,捧着脑袋打量着他,佣人姐姐说的没错,这个大哥哥真的很帅,联想到聂姐姐,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爸爸给她带来的新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