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宏不是看不明白二殿下为何要反,可在自己心里始终都不觉得陛下做错了,大殿下是嫡出大王子,资阳国又一向都是嫡子继承王位,这没什么错,而自己家训里也明确告诉了后辈要永远忠于帝王,只忠于帝王,可还是会希望二殿下能够活着离开,离开资阳国。
于宏行了个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贾仲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他为何还不明白?”
之前他假意归顺的时候甘贺青以为他看清了局势,明白了以国家百姓为先,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从那遵守着愚蠢的忠义,但偏就不让他继续遵守,就偏让他看清局势“必须让他看清楚谁才是对资阳国好的人。”
贾仲明白,现在只有于宏的归顺才能保主子的平安,才能让主子回国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二月中旬的时候午朝顺利登岸,那一天魏声带队穿过了对面的层层火炮,终于在那天的夜晚顺利登上了陆地,至此两国的最后一战开始了。
蒋柯凝之前驻守在虞城的时候还拍着城墙夸赞过“这加固过的城墙就是比之前的要强,这么厚又这么高我倒要看看谁能打得过”,现在看着那城墙真想一巴掌拍死当时的自己,这城墙防着谁呢,还不是防自家人,防对面了么,完全没有好么!
正式开打的那天,柳酒带着全员在城门外,看着城楼上的于宏说道“要不现在投降算了,就像六年前那样,反正你都在我手下投降过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于宏呸了一声,“当年你们是怎么赢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可与之前不同想要投降下辈子吧”
柳酒见他还急了,继续说道“本将可能还真没有你身旁那大王子清楚当年是怎么赢的,要不大王子您给我们详细说说?”此话一出引得士兵哈哈大笑,还真没有比甘青更清楚的了。
甘青被话一激差点就要点火开战,于宏赶忙拉了他一把,冲着底下说道“柳将军认为我们资阳国会打无准备之仗么?我们既然能在你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攻下两城,又怎么会一点余地都没有的站在这等着你们打呢?”
话说出口,不光士兵认为还能赢外,就连甘青都有些不确定的小声问了一句“那我们余地在哪?”
于宏看着眼前这位大殿下,这就是以前自己下定决心要辅佐的君主么?
蒋柯凝抬头一直盯着甘青,自打解冻开战以来,但凡在战场上遇到了甘青都是追着他打,起初甘青还会反抗一下,但久而久之看到自己就会躲后来干脆不在战场上碰面,此时终于又对上了,便一直盯着他看。
甘青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束视线,还想装作没发现,但那视线就像粘在了自己身上一样,怎么无视都没用,余光看到甘贺青站在旁边便往他那边挪了挪,用他挡住了视线。
蒋柯凝还是自打除夕那一晚不欢而散后第一次好好的看他,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好好看他了吧,仗打完了与他之间便再无瓜葛了吧
甘贺青自然也是感受了那视线,低头去寻就看到那人,她真的很合适军装,整个人英气的很,自信又张扬的样子让人心跳的不停。
柳酒也没跟他再费口舌,一声令下最后一场战争打响了。
冲锋的呐喊声,刺入身体的血肉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火器的硝烟弥漫天空,血流出的血腥味惹人刺鼻,前派倒下的士兵马上就会有后排的士兵补上,旷野上尸体堆积如山,分不清是敌是友,脸上满是鲜血的士兵,毫不畏惧前面的死亡,手里带血的兵刃不停的挥舞,不知是哪个瞬间自己就倒下了。
厮杀的声音与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遍地都是鲜血和尸体,空气里也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令人不自觉的汗毛竖起。
蒋柯凝不知道自己到底打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好几天,身上的武器就只剩下了手中的剑,咽了口唾液,只觉得嗓子要被唾液拉开了,身体上已经有了很多伤口,有的已经感觉不到了而有的甚至还能感觉到正在流血,整个右臂都是抖的就连武器都要拿不住了,眼中的世界是鲜血的颜色,就连那大地似乎也都是红色,和魏声的比赛也不在乎输赢了,转头看向魏声发现他的状态也和自己差不多不自觉的笑了,这时右侧小兵突然出现,将剑捅入他的身体后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一个踉跄右膝跪地,蒋柯凝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晕过去,早就到了身体的上限,但还是选择继续拼杀,谁都是在挑战极限,谁都没有离开,那么自己也不能离开,因为这仗不能输,午朝绝不可以输。
蒋柯凝双手按住剑柄支撑着自己起身,这一起身就看到了百米开外侧面对自己的甘青,他自己一人站在那,就像罗然走的那天一样,不知所措看起来无辜极了,他就是用这副样子骗得那老国王将王位传给他的么,明明什么都做不好但就有让那老国王心疼的本领,不是,怎么觉得他这么会晃啊,是他在晃还是大地在晃,怎么自己看谁都是重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