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天时,成为组织的一员之后,你务必服从我的领导。我允许你向我提出意见,但你应该认清自身所处的位置,不要成天想着骑到我头上利用我。”将纪律重述过后,言知意按住钟宛的脑袋,说了一些听上去好生危险的话。可钟宛并不怕他,非但没放弃利用的计划,反倒还摊了牌,要跟他讨价还价。
“你和‘树’的关系不好,我却被它喜欢,也许我可以代你向它提出要求……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培养感情吗?”钟宛意识到自己在隐者眼中已经“原形毕露”,索性不再伪装,连早先的敬称都被抛弃了。而隐者似乎认定他不具备太多谈判的条件,此刻听他这么讲,隐者就不耐烦地拒绝:“我能有什么要求?你最好省省脑力,别花太多无用的心思。现在你只需听我的命令,照我的安排做事。”
今天不需要,等到明天或许就需要了。钟宛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仿佛在叫他别把话说太满。他瞧见这小子的表情,总感觉有被冒犯,是以加大力道,摁着对方的头顶,将人往下按了按,钟宛被他压得深深陷进沙发垫里,也觉得不太高兴,当下发动异能,十分不怕死地要赶开他。
想跟人谈合作,亮出这种态度可不行。如果碰见个不讲道理的狂徒,他绝对活不过今天。言知意哂笑一声,在心中批评他“不够冷静”,同时挥开由他掌控的冰雪,而他并未发动下一次攻击——他眼神茫然,已被首领的异能控制住。
就像戏耍其他对手那样,言知意也给他编造出一个dú • lì的幻境,让他自个儿呆在里头,随便做什么梦。轻而易举地将他制伏之后,言知意就把他留在沙发上,如同巡视领地的猛兽一般,开始在他家中闲逛,想看看能否从屋内找到一些细节,将他那现下还不够完整的形象拼凑得更加鲜活生动。
尽管钟宛搬进这儿还不到半个星期,可他在房中留下的痕迹,已经足够反映他的人格。言知意看到他给妹妹预留的,漂亮整齐的房间,就知晓他很重视那女孩,而他自己过分简单的卧室,也折射出他不算强烈的物欲。在他睡觉的地方坐了会儿,言知意便更加确信他没有夺权篡位的野心,对于一名最忌讳下属贪婪无度的首领来讲,这是一件好事情。
然而,当下的他还不是良好的合作伙伴。他似乎很喜欢妄加揣测,去假定别人拥有欲望。言知意希望他能尽快改掉这种坏习惯,他若长期这么折腾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引起合作对象的厌烦。
他们之间,大概需要一份条理清晰、利益划分明确的协定。言知意这么想着,就给下属去了消息,那边接到他的指示,便飞速领取任务。此后,他把设备随手扔在床上,再起身时,就打开了钟宛的衣橱。
挂在衣橱里的,都是些与年轻人不搭调,趋于保守的装束。言知意一看他的衣服就想笑,没过多久,便自言自语道:“这都什么跟什么……真是自己挑的吗?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孩儿,打扮得好像小老头一样。”
话说到这儿,却又瞥见那套刚被换下的睡衣。这睡衣倒挺符合他的年龄,也符合言知意的审美,于是隐者摸摸下巴,头也不回地招招手,操控傀儡似的将他“扯”了过来。他身上连着无形的线,傻愣愣地走到首领旁边,重新给自己换上那套不适合正式会谈的衣裤,而后一屁股坐在床沿,接着发呆。
言知意瞟他一眼,把那些能让人变老的衣服挂回原位,继而转身走向浴室。不过浴室里没什么好看的,他摆在洗漱台上的东西,和大众日常所需并无差别,言知意进去瞅了瞅,很快又退回他跟前。这会儿他在梦里犯起困,眼皮非常搞笑地打着架,言知意被他逗乐,又不准备让他真的睡着,当即解除操控,抱着双臂问他:“莫非是无知给了你自信,让你敢正面攻击一个拥有精神类异能的人?”
刚脱离幻梦未久的钟宛还有些迷茫,但他的机敏的确远远超过旁人,言知意才等了几秒,就看见他的双眼变得清明。随后,他抬起头与首领对视,心平气和地承认了错误,旋即又道:“我确实不自量力,从今日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和你作对了。”
——话是这样讲的,可他并没有重拾敬称。隐者知道他心里其实还不服,不过愿意给他面子,见他认了错,就把他的攻击略过不提。之后他们再也没聊容易引起争端的事,只谈论那棵“树”的奇妙,在此过程中,他隐约发现首领对“树”的不满好像没那么强烈,异能所带来的便利,大概得到了认可。
精神领域的能力有强也有弱,强者可重塑认知,改造思想,弱者可操控情绪,影响事态发展,而言知意现今的水平,恐怕是强中至强。适才钟宛被他影响,坠入梦境,居然成为了吕茜,直到此刻,钟宛还没摆脱那种错觉。又和他随便聊了些,钟宛就感到倦累,他见钟宛露出疲态,便说:“你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千万不要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