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隐者来得不慢,不至于让他心急如焚。他刚收到那条消息不久,隐者便出现在扶梯上,手里还提着两根棍状物。他离得稍有些远,看不清首领手中是什么,直到对方走近了,他才知道那是两把折叠雨伞。
隐者走下扶梯时,不停制造噪音的两个孩子仍在不知死活地大叫大闹,于是他们的屁股很快挨了教训。首领赏了他们一人一棍,赶他们去找家长,他们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走,不消多时就离开了钟宛的视线。钟宛揉揉耳朵,感觉心里安静不少,就向首领鞠躬,但隐者忽然伸手将他抓住,不容抗拒地下达命令:“你今晚临时加个班,陪我出门一趟。”
尽管钟宛加入天时较晚,可他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他知道加班不是天时的传统,而是老空青的传统,所以,当首领点名要他临时加班,他的第一反应是抗议。不过隐者马上又说要带他看从北大陆来的间谍,他心头一动,原本想说的话这就被堵了回去。
往东大陆派遣间谍,其实不像是月神会做的事。从北方到东方的路途,实在太遥远了,而且她的异能作用范围不算太广,根本影响不到天时的大本营。钟宛皱起眉头,将信将疑地打量隐者的表情,试图寻找对方欺骗自己的证据,但隐者坦然自若,完全不怕他看,他盯了一阵,隐者就说:“你准备好了吗?我等下就出发,今晚必须带你去。”
“你是不是验证不出他们的身份,就想拉我去碰碰运气?”钟宛脑内灵光一现,闪出了一个可能的猜测。隐者闻言便笑,紧接着郑重其事地点头:“你快来吧,我们对北大陆了解有限,的确很需要你。”
刚挨了他的骂,被批评办事不认真,一转眼又变成了组织内部不可或缺的人物,这是否也能算一种独特的“打一巴掌给颗甜枣”?钟宛咧咧嘴,没回话却也不再拒绝,待他迈开了脚步,钟宛就跟上他,随他一同离开空青大楼。
走出楼门不久,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钟宛抬眼望天,目睹了在家乡看不到的景象,不禁轻轻地抽了口气。隐者知晓他从前不曾直面过如此可怕的大风雨,便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快跑几步,两人一起坐上车之后,雨水“哗啦”一下倾泻,钟宛转头朝窗外看,只瞧见一片朦胧的雨幕。
“东大陆离海太近了,所以夏天的降雨量非常恐怖。”隐者把伞放在车门上的凹槽里,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倒进座椅里闭上双眼,但他的嘴闲不住,依然在给钟宛作讲解。钟宛感觉他好像南方的导游一样,就回过头来看他,片刻后询问:“今晚的雨这么大,我们还要冒着雨办正事吗?”
“不然呢?”隐者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很快又闭上,“今日事今日毕,你没有听说过吗?有些事情放得越久,就越危险,更何况抓住敌方间谍本来就是大事,后续的调查审讯之类,同样不能拖延。”
适才他还表示不能确定那些人的身份,如今又直接把他们称作“间谍”了……这还真是善变。钟宛摇摇头,心中有了一个预先的判断:那群人如果真是从北大陆来的,应该是侥幸逃脱的奴隶才对,他们之所以惹人怀疑,恐怕是因为无法熟练运用东大陆的语言。
想到这种可能,钟宛就感到无聊。于是他也往后靠,闭起双眼打瞌睡,以防昏暗的车厢令自己头晕。隐者见他安静,也不故意吵他,直到车辆抵达目的地,才推推他的手臂,叫他“起床”。
他一睁眼,就发现外面的雨又停了,天空重新亮起来。这让他有了精神,不等司机帮忙开门,他已钻出车厢,四顾寻找那关押“间谍”的地方。隐者知晓他急着办完事回家休息,便引他进入一个地下空间,赶他去当翻译,而事实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这几个北大陆人并不是间谍,也不具备任何异能,仅仅是从月神手下逃脱的奴仆而已。
在与他们交流的过程中,钟宛始终手捧设备作记录。隐者站在他身后,好像一名监工,紧紧盯着他的屏幕。当那些普通人说得累了,暂时停下歇口气,隐者就弯腰凑近他,指着他的记录评价:“这的确也是有用的资料。他们在月神手下当过奴隶,肯定了解不少你不知道的内情。”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评价以后,钟宛莫名产生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没一会儿,钟宛就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清楚这些呢?其实我什么都懂,只是你总挑我的毛病,不愿意从我这儿获取讯息,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主动开口,把那些你可能不需要的消息告诉你。”
“就你这脾气,说你做过奴隶,有谁会信?”隐者明白他在瞎扯,就在他后脑勺刮了一巴掌。他被拍得身体前倾,坐在他对面的人们也误会了,还以为此地主人不相信那些话诚实,马上就要开展刑讯。